“这也不是公主的错。只是一包燕窝而已,周贵人就这么不饶人,分明就是故意和柳抚过不去。”静夜气鼓鼓的说:“肯定是她们昔日不得宠,要什么东西柳抚都不会给,因此记恨上了。我看那燕窝不过是个由头。即便不是燕窝,还有别的,总归不会让柳抚好过就是。”
“说的也是。”腾芽走到浴桶边,看着昏昏沉沉的柳抚,只觉得心塞。
“今晚就把她留在青鸾宫吧。挪到别处去也不方便。就让她睡我的厢房好了。”腾芽饶是叹气。
“那公主您睡哪?”静夜略微一想,道:“要不,就住在世子的厢房吧?反正世子也没有回宫,期间一直有奴才打扫,这时候换上心的床褥也方便。奴婢这就去收拾一下,不费事的。”
“好。”腾芽点头,也是实在折腾不起了。“我是真的觉得累,今晚你和冰玉就轮流守着柳抚吧。我就想好好睡一觉。让小毛蛋在外头守着,有什么事情我喊你们。”
“是。”静夜连连点头。
凌烨辰的房里,充满了他的气息。哪怕他已经好久没有住过。
腾芽看着桌上的笔墨,亦或者是茶盏,多仿佛看见他正在用的样子。
躺在松软的床铺上,腾芽闭上眼睛,只觉得那么舒适。
这一觉,一直睡到大天亮。
腾芽起身才发现,屋里暖暖的,窗棂外的光似乎特别抢眼。
看来今天天气不错呢!
她起身走到窗边,将窗子推开,金灿灿的阳光就这么斜斜的透进来。
“三公主,您醒了。”静夜看见窗子被推开,高兴的不得了。“今儿天好,太后娘娘请宫中的诸位小主午后去福寿宫的后园子听戏呢。奴婢正要去准备午膳,等下公主用了正可以过去。”
“好。”腾芽点一点头:“对了,柳抚怎么样了?”
“回公主的话,她好多了,昨个后半夜高热才渐渐退了。早起小毛蛋又请御医来瞧过一次。换了个方子煎了药,现下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御医说毕竟是寒气入体,总得要好好调养一段日子。以免坐下什么病根。”
“好。”腾芽舒了口气:“我回房去梳洗。”
“冰玉已经准备好了,三公主过去就是。”静夜笑眯眯的说:“奴婢等下就回来。”
“嗯。”腾芽微微一笑。关上窗棂的时候,衣袖不小心把桌上的东西扫了下来。腾芽怔怔的看了看,这似乎是从前宛心送给凌烨辰的香囊。她记得宛心的身上,经常会有这股香味。
也不知道经历了这么大的事,宛心如何了。
回到自己的厢房时,柳抚已经从从床上爬起来,正在梳妆。
“你怎么起来了?”腾芽纳闷的不行:“御医不是说了,让你好好歇着静心调养。”
“多谢三公主救命之恩。”柳抚走过来朝她行了个礼。这一动弹,才觉得的身上到处都痛,尤其是骨头,好像昨天都被冻酥了一样,稍微一动就可能被折断。
“快起来吧。”腾芽无奈的叹了口气:“凭你的本事,年纪轻轻就能接管紫竹宫。且这么多年来,你掌事的宫里从来没出过什么大事情。怎的这一回,却被周贵人愚弄的这样惨?忍气吞声?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即便周贵人有孕在身,你若想要收拾她,也未必是不容易的事情。这其中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内情?”
柳抚被她这么一问,泪珠子扑簌簌的掉下来。“奴婢什么都没有了,活着也不过是苟延残喘。何必还去挖空心思算计什么呢。不过是得过且过罢了。”
冰玉伺候了腾芽梳洗装扮,腾芽喝了口温茶漱口,乍一听这话,不免有些心疼。
“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抚轻轻摇头:“奴婢的这点小事,实在无需三公主记挂。三公主若是没有别的吩咐,那奴婢告退了。”
“你怎么这样无理?”静夜走进来,听到柳抚这样说,简直要气歪了嘴。“我家公主为了救你,又是去求了太后的燕窝,又是得堤防这周贵人报复。还把自己的厢房让出来了,吩咐奴婢和冰玉一整晚照顾在你身侧。现下你好了,捡回了这条命,不感激我们公主也就是了,怎么说话的语气还这么冲?又不是我们欠你的!”
“哼。”柳抚冷笑了一声:“你们三公主就是欠我的。欠我侄女一条命!”
静夜饶是一愣,有些不安的看了三公主一眼。
“三公主,您为何不让奴婢死了算了。这样子就再也没有人和你翻旧账了?你又何必为了奴婢这样的人白费精神?”柳抚哭着,那么的柔弱无力,却像是要撕开自己的胸膛,把所有的怨恨都宣泄出来。
看她这般歇斯底里,腾芽不禁感到悲痛。“母妃走的时候,我和你一样的感觉。可我不想就这么白白的死去,母妃为了能救我,对仇人说我是扫把星,是我克死她的。那时候我的心就和你现在一样疼。但既然活着,就总有我们该做的事。也许现在很困难,做不到,到还有来日不是么?”
柳抚哭的更伤心了,整个人瘫倒在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腾芽被她急的不行:“你说出来,兴许我们可以商量出对策。”
“罢了,奴婢看问她是问不出什么来了。”静夜嫌弃的不行:“奴婢这就出去打探一下。说不定旁人知道呢。”
“也好吧。”腾芽点了下头:“那你就去内务局问问。内务局管着宫里所有的宫人,想必是会有消息的。”
冰玉走过去把柳抚给拽了起来,硬把她按回了床铺上。“就算你不想活了,也别在三公主面前寻死。我们可都是好心救你,你就受累好好的活一活吧。”
柳抚在床上默默的落泪,整个身子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凑巧的是秀画这时候正好过来了,还带了一串特别好看的东珠项链。
“三公主,秦顺容让奴婢把这个给您送来。”秀画恭敬的呈上了这串珠子,喜悦道:“说这是皇上昨晚刚赏赐给徐丽仪的。徐丽仪就让人挑了这么一串,给您做成了项链。午后太后宫里听戏,说您带着个去正合适呢。”
腾芽看锦盒里的东珠的确是很好。每一颗都圆润光泽差不多个头。“替我谢谢徐丽仪和秦顺容,我等下用过午膳,就会去福寿宫听戏了。”
“是。”秀画往三公主的床上瞟了一眼,看见歪在那里有气无力的柳抚,不免皱眉。“也真是个可怜的。”
腾芽从她的话里觉出她应该知道些内情,于是赶紧把珠链交给了冰玉,拉着秀画走出了房门。“你是不是知道柳抚的事情?说给我听听的。”
“奴婢只知道前段日子,柳抚每个月都把月例银子送回老家给她母亲。上个月有个好姐妹可以出宫了,柳抚又让她送东西回去,才知道,她的老母亲早就去世,这些年送的银子和物件都落在兄嫂手里。且那姐妹还跟人打听得知,柳抚的老母亲居然是活活饿死的。柳抚气的想跟哥嫂理论,可她入宫的日子还不够,根本就不可能得到出宫的恩典。后来她再让人去打探消息的时候得知,哥嫂把老房子给卖了,卷了家里所有的东西躲避到别处去了。”秀画少不得叹气:“跟着自己的儿子和媳妇住着的老母亲,居然会活活饿死。任是谁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且柳抚每个月省吃俭用的,多半的银子都送回去,却还是没能保住老母亲的命,说起来怪叫人心寒的。”
“唉!”腾芽能体会到那种心痛,毕竟她自己也曾尝试过。“到底是挺可怜的。”
“三公主没有别的吩咐,那奴婢就先告退了。”秀画行了礼,叹息着离开。
腾芽转身回到厢房,看见柳抚还在哭,不由得叹气。“这样吧,等你的身子彻底好了,我去向皇祖母求恩典。允许你出宫。你要探望你的老母亲也好,也找你哥嫂算账也罢。我可以让人去查他们到底躲到哪里去了。是抓去充军,还是坐牢,随便你怎么决定。到时候,我让裕王的人随你一道去,他们准保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