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裕王殿下就是怕你太冲动的出宫,才特意让微臣来拦住你。”英勋一步不退:“我现在不是身披铠甲,手握长刀的将军。而是公主您的贴身护卫,除了保护您的安全,别的事情我都不能过问。”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死心眼了?”腾芽不悦的白他一眼:“还越发生分,一口一个公主的,听着就别扭。”
“倒不是生分。”英勋凝重道:“只是君臣有别,眼下三公主已经不是我英府的贵客,而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纵然微臣待三公主心意不变,可终究身份有别。”
“罢了,随你喜欢好了。”腾芽也没有心思和他说这个。“我现在要去皇极宫见父皇。不管凌北琛的目的是什么,这件事,也只怕得让父皇知道。”
“微臣陪你去。”英勋心里的感受说不出口。哪怕明知道她心有所属,永远不会对他有半点心思。可但凡是有一星半点的时间,能和她相处,他都愿意这样默默的陪着她。
“三公主。”
这一次,换成是腾芽被拦在了皇极宫殿外。腾芽转过头的时候,看见妙嫦站在那里。
“妙嫦姑姑。”腾芽冲她微微颔首。
“公主若是为了世子的事情,自可以不必去见皇上了。皇上方才已经下旨,备战。”妙嫦怕腾芽不信,表情凝重的说:“三公主不必担忧,奴婢是决不敢假传圣旨的。另外,太后晨起送了大公主离开,便觉得心口隐隐不适。三公主不如随奴婢去一趟福寿宫,宽慰太后思念孙女的心思。”
“也好,就请姑姑带路吧。”腾芽温婉点头。
“来人,引肩舆过来。”妙嫦冲一旁的内侍监招了招手。
忙有人引了肩舆过来。
“那么你……”腾芽是想问英勋如何打算的。
“裕王殿下吩咐,最要紧就是保护公主平安,命微臣寸步不离。”英勋凝重的说:“还请公主不要让微臣离开。”
“好,随便你。”腾芽上了肩舆,英勋就跟随在一旁。她看着他表情沉冷的侧脸,不由得想起在英府的那天。他的陪伴或者保护,给她带来了安全,却也被她连累的险些毁了名誉。一个想要在她身边的人,就得承受来自她的种种迫害。就好像薛翀那样险些送命。
进了内勤,才发现太后一脸憔悴的歪倒在软榻上。而凌夫人正在一旁的花梨木桌边写着什么。
“芽儿给皇祖母请安。”腾芽走进去行礼,刚开口,就听见吧嗒一声。
凌夫人手里的毛笔掉在了桌面上,弄脏了才抄好的一页佛经。
“原本就是抄的心经,心若不静,这样抄写又有什么意义?”太后的语气格外冷淡,甚至透着嫌恶。“妙嫦,去把弄脏的纸割断,拿干净的纸让凌夫人重头开始写。”
“太后……”英雲一开口,就已经哽咽了。
“哀家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哀家决不能让你开这个口。”太后非但不如往日里宁和,声音听上去更是叫人觉得瘆得慌。“凌夫人,你是哀家的干女儿。也就是这盛世的公主。你母家这么多年为盛世兢兢业业,浴血奋战,难道就因为你的一己私心,别的都可以不顾吗?何况皇上现下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预备应战了。你的话尽可以不说。”
“可是……妾身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英雲哭的极为伤心,泪水抑制不住的滴在她的裙摆上。
“那又如何?哀家不也就只有皇帝一个儿子么?盛世的百姓不也就只有这么一个皇上吗?”太后凝眸道:“何况世子并非凡人他有勇气拿着虎令率领三军奔赴邻国,讨伐逆贼,就一定有承受灾难的勇气。皇上一旦应战,他必将找到机会脱身。到时候里应外合,自然就逢凶化吉。哀家让你抄心经,就是希望你能静一静心。杀伐决断的大事,还是留给男人们去思量。你清修多年,这点风浪难道还越不过去吗?”
“太后所言甚是……”英雲用颤抖的手捡起了桌上的笔,重新蘸了墨汁,在洁白的宣纸上落笔。
只是笔尖刚挨上纸的一瞬间,泪水已经在宣纸上化开一片痕迹。
太后这时候才把目光移向腾芽:“芽儿,平身吧,你快过来,坐哀家身边。”
“是。”腾芽这时候才起身,走到太后身边默默坐了下去。
“你长姐远嫁鲜钦的事你怎么看?”太后凝眸看着腾芽的脸,幽幽叹了口气。
“长姐以为自己没有选错。”腾芽如实的说。
“哀家是问你怎么看,并不是问她如何想。”太后又是一声叹息。
“芽儿以为不合适。”腾芽直截了当的说:“薛赟入宫求亲,恐怕有目的。”
太后听了这话,只觉得安慰多了。“到底还是你眼明心亮,看什么都比你姐姐要透彻得多。但她非要嫁不可,谁也拦不住。”太后惋惜的说:“那薛赟已经二十多了,身边怎可能没有娇艳美妾,可即便是有,这么多年他也不曾有结发妻子。一个连自己身边人都不会真心呵护的男子,妻子的位置必然是留给有用处的女人。芽儿,若你遇到这样的男人,会如何抉择?”
腾芽隐隐觉得太后话里别有深意,可是对上太后深邃的凤眸,却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太后眼底,满满都是慈蔼,以及对腾玥的不舍。“芽儿并不知道该如何。”
“是啊,你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这世上的事情,不真的走到那一步,谁又知道该如何。”太后皱眉摆手:“不过芽儿,哀家瞧着你的心也不静,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腾芽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放心吧,哀家这里最能说话了。”太后的意思是,即便是这房里有人在,谁也不敢把听来的话说出去。包括凌夫人也是一样。
“裕王殿下告诉芽儿,薛翀在离开盛世回鲜钦的路上遇险送命。过几日,鲜钦就要发丧了。”腾芽也不想隐瞒太后:“现下在我看来,最可疑的,便是长姐要追随回鲜钦的夫君……”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外头有奴才的脚步声。
太后微微凝眸,妙嫦就已经走到了门口。
门敞开,德奂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奴才给太后请安。”
“何事?”太后声音有些疲倦。
“回太后的话,皇上让奴才来转告太后一声,大公主与鲜钦皇子的车马已经启程了。”德奂一脸的喜气。
“还是去了!”太后饶是一笑:“毕竟是一件喜事。皇上着多少人相送?”
“回太后的话,万人车马相送,彰显我盛世雄风。”德奂一脸的得意。
“嗯。”太后连连颔首:“倒也不错。合该如此。”
“皇极宫还有别的事情等着奴才去办,若是太后没有别的吩咐,那奴才就先行告退了。”德奂恭敬的行礼。
“且慢。”太后微微坐直身子,皱眉道:“邻国的事情,皇上有何打算?”
这话倒是难住了德奂,他恭敬道:“皇上并未对奴才说过此事,恐怕是还不曾决定。只是……皇上吩咐了备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