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皇上,奴才查到了。”尝膳的内侍监恭敬上前,道:“这鱼胶被一些药水泡过,晾干后便闻不出味道。但实际上,药已经渗进去,再度泡发熬煮之后,就会渗出来混进食物之中。”
“御医看看是什么药水泡的。”凌烨辰蹙眉道。
“回皇上,微臣已经查看过,是藏红花一类,堕胎的药。”御医脸色阴沉:“药性寒凉,药效极强,看样子,是下了很重的分量。”
“这么重的分量在这一片片鱼胶上,难道就不会被察觉吗?”宛心不由得诧异。“药气和鱼胶的腥味难道区分不出来?”
“回皇后娘娘的话,有些药气的确很重,但泡在鱼胶里,风干之后,就不会留下很重的气味了。也就是说,这些东西是早就已经准备进去的。”御医如实的回答。
左清清冷哼了一声,似笑非笑道:“皇上,您听见了吧,看样子是早就有人想要害臣妾了。只是臣妾心性单纯,居然都没有往那想。皇上,臣妾受苦不打紧,可是臣妾的孩子是无辜的,凭什么他一来臣妾这里,就要受这样的苦!”
“你稍安勿躁。朕会为你做主的。”凌烨辰拍了拍她的肩膀,脸色更为清冷。
“芽妹妹,你这些鱼胶是从哪里来的?”宛心紧忙开口问道。“这些东西经过那么多人的手,这些人里面说不定就有存心不良的。你只管说,本宫会逐一去查。”
“臣妾宫里还有些花胶,但不是最好的。随意特意让黄桃去了一趟内务局,这些花胶,都是今天刚从内务局领来的。皇后娘娘若不信,可以让人去查问,也可以去漓乐宫搜查是否还存有同样的花胶。”腾芽说的时候很平和,就好像事情不是发生在她身上一样。
她镇定自若的样子,让宛心有些惴惴不安。“皇上,若是没有特别的理由,搜宫恐怕不好。毕竟现在还不能证明滕婕妤与这件事情有关。”
“不。”腾芽温然道:“事情既然发生在臣妾身上,那就一定要搜宫。并且现在就搜,一刻都不能耽搁。否则要是给了栽赃嫁祸之人机会,真往臣妾宫里送点什么东西藏起来,那才真是有嘴也说不清呢。”
“那就搜吧。”凌烨辰见腾芽这么说,便又望了颂昌一眼。
“冰玉,你陪着颂昌公公去,把咱们宫里存放花胶的地方指出来,让他们自己找就是。”腾芽温和的说。
“是。”冰玉连忙屈膝应下。
颂昌和冰玉才走到门口,就碰见急火火赶来的黄桃。
“你怎么才来?”冰玉少不得皱眉:“公主可是让人怀疑上了。”
“都是奴婢不好,昨晚上就不该去绣院。”黄桃面色凝重道。
“不怪你,你进去陪着公主就是。”冰玉幽幽叹气:“左右咱们什么也没做过,问心无愧。”
“是。”黄桃笃定点头。快步走进去的时候,她才显出害怕的脸色来。“奴婢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拜见左妃娘娘。婕妤恕罪,奴婢来迟了。”
“你这慌慌张张的样子,是出什么事情了?”宛心目光清冷的瞥了黄桃一眼。
“奴婢才从绣院过来。因着绣院的掌事姑姑灵桃昨日下午,请奴婢过去帮着绘制图样。奴婢才没能及时赶来。方才听传奴婢的内侍监提到,说是左妃娘娘宫里出事,奴婢就赶紧过来了。”黄桃低着头,咬着唇瓣,一副恐惧的样子。
腾芽看她有些慌措,便道:“你来的正好,昨日去内务局领花胶的是你,也是你将东西送来左妃娘娘宫里的,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回婕妤的话,奴婢只是和平时一样,从内务局领了最好的花胶。送您调配好的滋补料过来给左妃娘娘虽然是第一回,可奴婢事事小心,并没有假手旁人。肯定是不会有不妥的。”黄桃拧着眉头。
“这话不对。”樱桃快步走过来,一脸严肃的说:“昨天你急匆匆的过来,说有事情要办,就把滋补品交给了我们宫里看门的内侍监,根本就没有亲手送到我手上。这一点,你不想承认也不行。”
“这话可就是冤枉奴婢了。”黄桃一脸委屈的说:”并不是奴婢不肯进来交到樱桃姑娘手里,而是门口的内侍监说,左妃娘娘不喜欢被打扰,让奴婢交给他就是了。“
“这不可能。”樱桃紧咬牙关,一字不改:“绝对不可能。从来都是交到奴婢手里,怎么会让你交给个内侍监,你家婕妤就没有告诉你规矩吗?”
“好了。”宛心有些不耐烦的说:“都这个时候了,只在这里吵嚷有什么意义。樱桃,你这就去问清楚接了东西的内侍监,到底是黄桃给了他,还是他让黄桃交给他的。”
“是。”樱桃恭敬的屈膝,连忙退了出去。
不多时,那个内侍监就被领了进来。樱桃一脸得意:“启禀皇后娘娘,这奴才说了,是黄桃亲手交给他的。”
“你胡说。”
“你自己说。”
黄桃和樱桃几乎同时对那内侍监嚷了一句。
“回皇上的话,是黄桃把东西给了奴才,说她自己有要紧的事情去做,让奴才交给樱桃姑姑。奴才原本是想拒绝的,可是黄桃走的极快,奴才根本就叫不住她。”那内侍监一脸委屈的说:“奴才也知道给娘娘的东西是不能经过太多人的手,可是奴才正当职,是不能追出去的。还请皇上恕罪。”
“简直是胡诌。”黄桃急的脸都白了,却不知道该怎么证明自己的无辜。“分明就是你不让我进来,说左妃娘娘在休息,不许人打扰。现在何苦又来说这样的话冤枉我。你分明就是存心。”
“你才是存心。”樱桃红了眼睛:“经过你手的东西,害了我家娘娘,现在还要冤枉个内侍监,你怎么这样狠毒。”
“婕妤,奴婢真的没有。”黄桃委屈的快要哭了。“如果不是这奴才让奴婢不要进去,奴婢怎么可能假手于人。婕妤,您一定要相信奴婢啊。”
“你们吵够了没有。”左清清很不耐烦。“昨天本宫根本就没有吩咐过不见人。也并未让内侍监拦阻任何人。黄桃,你既然是替滕婕妤办事,就该办的利利索索。事情既然出在你身上,那本宫就不得不仔细查问。”
腾芽走上前来,朝左妃行礼:“黄桃是臣妾宫里的人,既然事情出在她身上,那便让臣妾来查问吧。左右娘娘现在身子不适,也不能操劳。”
目光落在皇上脸上,左清清见他没有做声,便略微点头。
腾芽这才转过身,问黄桃:“你拿了花胶之后,可见过什么人,亦或者是有什么人碰过你的花胶?”
“回婕妤的话,奴婢从内务局拿过花胶之后,就遇见了两个身份不明的人。他们领着奴婢去见了灵桃。灵桃说她得罪了尤昭仪,所以尤昭仪让那两个奴才监视她。说话的过程中,她摇晃奴婢的手哀求奴婢一定要帮她花绣样,花胶就掉在地上。于是她帮奴婢捡起来。除此以外,就是奴婢将配好的滋补料交给了这个内侍监,再没有人碰过花胶。”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灵桃只是帮你捡起花胶,根本就来不及动手脚。那么她应该是无辜的。”宛心微微挑眉,目光落在那内侍监脸上:“看样子,就只有这个奴才得好好审问了。”
“皇后娘娘见谅。”腾芽却不以为然:“臣妾觉得应该马上缉拿灵桃。”
不等皇后开口,腾芽便朝凌烨辰行礼:“皇上,臣妾恳请您赶紧下旨,缉拿灵桃。至少也将人带来这里问话。”
凌烨辰看着腾芽的眼睛,她的眼底依然清澈见底。“好。”
而这个时候,颂昌也回来复命了。“启禀皇上,漓乐宫里的花胶这样成色的不多,都是昨日拿回来的。可是并没有任何不妥。奴才也让人去查问了内务局。内务局的花胶也没有任何不妥。其余的花胶,成色不同,均没有问题。”
“知道了。”皇帝摆一摆手,示意他先站在一边。随即看向宛心,他沉眸道:“皇后可有什么要说的?”
宛心略微一想,道:“臣妾以为,这事情可能是和这内侍监脱不开关系。既然左妃没有说过不见人、不许外人打扰,那黄桃也不会大意的将东西交给他。臣妾觉得,应该把这奴才送去刑房好好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