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桃一把扶住了皇后,声音镇定的说:“娘娘别急,先听颂丰把话说完。”
“是啊。”宛心点了下头,镇定了一下自己,才问颂丰:“你快说,子墨到底闯了什么祸?他可有什么闪失?”
颂丰连连摇头:“墨殿下好好的,只是不知道谁对墨殿下说起,说那漓乐宫里居然进了一只猴子,墨殿下不知道怎么摆脱了看着他的宫人,自己跑去了漓乐宫看猴。追赶猴子的时候,不凑巧的撞到了左妃娘娘。现下左妃娘娘恐怕动了胎气,御医们都赶去了漓乐宫,前来报信的奴才说皇上已经知晓此事,也正往漓乐宫去呢。”
“怎么可能这么凑巧。”宛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好的,子墨怎么可能进漓乐宫,那左妃又是怎么会在漓乐宫被子墨撞倒?这猴子居然是冲着子墨来的,这根本就不可能。”
边说边大步往外走,宛心脑子里嗡嗡的:“左清清的孩子是该死,可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落在子墨头上。难道要皇上每次见到子墨,都会想起左妃那个还未出世就被子墨害死的皇子吗?如果是这样,子墨的前程要怎么办?皇上才登基不足三年,往后只会有数之不尽的妃嫔和皇子,本宫说什么都要查清楚这件事,谁在害本宫的子墨,谁就得死!”
“娘娘,您别担心,这件事情一定能彻底查清楚。”碧桃适时的迎了上去,将扶着皇后的雪桃挤到了一边去。那意思便是警告她,既然说不准后宫会出什么事情,就少在皇后面前争宠献媚的。“还不去准备马车。”
雪桃被她说的有些愣,马车?漓乐宫不就在附近吗?用得着马车吗?
当然,她也不敢反驳,利落的吩咐了人去办。
漓乐宫中,气氛有些不好。
凌烨辰和腾芽都在侧殿的偏房里陪着,谁都不做声。
几个御医替左妃请过脉,都觉得这胎恐怕是悬了。只是左妃家族的势力不容小觑,而皇上又看重这一胎,自然是没有人敢如实的禀告。
“怎么样?”左清清脸色苍白,语气十分轻。她不敢乱动,直直的躺在床榻上,生怕自己一个细微的动作,会损伤腹中的孩儿。“御医,本宫的龙胎到底如何?”
“娘娘可觉得腹部胀痛么?”御医有些严肃的问。
“腹部?”左妃想要点头,却咬着嘴唇摇了摇头:“没有,并不痛。”
几位御医互相递了眼色,谁都不敢再开口了。他们知道,左妃是不想让皇上知道龙胎有事,才故意说不痛。但其实,她此刻腰膝酸软,脉象滑缓,恐怕是难以稳固龙胎。
凌烨辰伸手握住了腾芽的手,微微用力。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这样的动作,让腾芽觉出他很担心。
“皇上,臣妾去看看。”腾芽不想他担心,唯有自告奋勇。
凌烨辰抬起头,眉心紧蹙,那意思是不要她多管闲事。左妃的龙胎可以不保,但是一定不能在她手里丢。这是他身为夫君,必须做到的,也是对她最基本的保护。否则左家那些老顽固,必然会不依不饶的和她过不去。
”臣妾去瞧一瞧吧。“腾芽坚持这么做,便挣脱了他的手。“皇上姑且再等一下。”
看见腾芽过来,左妃的眼眶有些湿润。她虽然难受着,紧张着,也害怕着。可是她并非糊涂的什么都看不明白,御医的反应,已经让她知道自己这一胎恐怕是保不住了。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千辛万苦忍到现在,却还是没有半点用处。
而面前的滕婕妤,则像是一道曙光,在这样的时候给了她一线希望。
“腾妹妹,救救我的孩子。”左清清蹙紧眉头,虚弱无力的说了这么一句。
腾芽走到床边,那些御医自然就散到了两旁。她掀开了被子,却没发现左妃见红。没见红,便是个好兆头。
“冰玉,黄桃,准备银针。”腾芽皱眉道:“几位御医麻烦你们在旁指点。”
几位御医早就吓得面无血色,谁敢在这个时候对滕婕妤指手画脚?
用火燎过银针,腾芽转向左妃:“会有些许的痛楚,还请左妃娘娘稍作隐忍。”
左清清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你对本宫说实话,你有没有办法保住本宫的孩子?”
“可能可以,也可能不行。”腾芽如实的说:“我没有万全的把握,只能尽力一试。”
左清清没有松开手,眼睛里充满了雾气:“你若不试,这孩子是生是死都与你没有关系。你已经置身事外,何必自找麻烦?可你若要试……”
腾芽有些意外,都这个时候了,左清清居然是在为她考虑。她以为她是在提防自己故意让她失去孩子,却不料左妃是在为她的安危着想。“我若不试,虽然平安,可心中有愧。我若尝试,我力不能及,即便左妃娘娘要责怪,我也没本事赔你一个孩子。但最起码,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好。”左清清松开了手。“无论孩子能不能保住,我只会谢你,绝不怪罪。”
“娘娘放松。”腾芽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腹部,心里酸涩。她知道身为母亲,不能救自己的孩子,那是一种怎样的痛楚。就好像母妃眼睁睁的看着韦逸霜的人,折断幼弟脖子的一刹那。“臣妾要下针了。”
御医们大气都不敢出,更加不敢看。生怕有闪失会怪咎在他们头上。
凌烨辰轻声绕过屏风,站在众人身后,凝神看着腾芽。她是那么的认真,那么善良,当真是可爱至极。
“皇后娘娘驾到——”颂丰的声音在这个时候特别的突兀。
凌烨辰顿时蹙紧了眉头,对颂昌使了个眼色。
颂昌会意,连忙奔了出去。
“皇上也在里面?”宛心看见颂昌连忙问:“子墨呢?他现在在哪里?”
“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在里面陪伴滕婕妤为左妃娘娘施针。这时候您不便进去。墨殿下……墨殿下……”
“好好回话,你结巴什么?”宛心看他不便直接了当的说,心里更为担忧了。该不会是皇上一气之下,把子墨给打了一顿吧?那么小的孩子,怎么能吃这样的苦头?“你倒是说话啊。”
“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让人将子墨殿下暂且看管。因为殿下伤及左妃娘娘的身子,这事情尚且未曾查明,所以皇上说等下要亲自问过墨殿下才能坐实。且,皇上吩咐,在事情没能查清楚之前,任何人不许见墨殿下。”
这个任何人,显然就是针对自己说的。宛心心里气不过,这一后宫的人都巴不得子墨出事,谁会在这个时候去见他。出了她这个亲生的母亲。“本宫去看左妃。”
“皇后娘娘请留步。”颂昌一脸的为难。“皇上的意思是……婕妤施针需要安宁,您不如先回碧波宫吧。”
宛心轻“嗬”一声,当即跪了下去:“自古以来,父债子偿,若孩子做错了什么,自然也是由当母亲的来承担。本宫便跪在这里,请皇上处罚。无论事情有多严重,皇上要怎么责罚,臣妾都甘之如饴,绝无半点怨言。”
“娘娘,您这是何苦……”颂昌想要规劝一句,却又不敢多说,让房中的人听见心烦。“您还是回去吧。”
“别说了。”宛心执意如此:“你退下。”
“是。”颂昌连忙返回了房中。
这个时候,腾芽已经施针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