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冰玉点头:“我去给公主换个帕子敷额头降温。”
两个丫头忙活的不行,可是腾芽却一直都没有醒。
第二日一早,冰玉实在没有办法,就去禀告了溪夫人。
溪夫人自然是要过来看腾芽的。她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腾芽的额头,脸色大变:“天啊,腾妃怎么会烧的这么滚烫?你们怎么也不赶紧来知会本宫。”
虽然是句客套话,可是黄桃还是依足礼数回答:“回溪夫人的话,原本是想要告诉夫人的。只是主子以为自己的病不打紧,说睡一觉就好了。奴婢们熬了几服药给主子服用,可是夜里高热非但没有退,反而更加严重了。只是那时候太晚了,心想夫人和诸位娘娘都已经睡下,着实不必拿叨扰,便只能等到天亮。”
“罢了,苁心,你赶紧飞鸽传书,往宫里送个信儿,让宫里的御医们赶紧过来一趟,给腾妃瞧病。”说到这里,溪夫人禁不住叹气:“左右是雨停了,本宫这就让人去挪开那些挡着路的石头,兴许不到晚上,御医就能赶来了。”
“夫人,奴婢以为,要不要先从山下请个郎中来给夫人瞧一瞧?车马不便下山的话,奴婢可以步行下山。”黄桃认真的说。
“也行。”溪夫人很痛快的点头:“那你便去吧。多带些银子就是。”
“是。”黄桃以为溪夫人会阻拦,可是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痛快。如此一来,黄桃反而更加担心了。溪夫人明明和主子不睦,这个时候却不加以刁难,难不成她是知道主子的病不是轻易就能治好的,所以才……
只觉得后脊梁发冷,黄桃的心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紧下山,只有请来了郎中才能救主子的命。
溪夫人从腾妃房里出来,赶紧回到自己的厢房洗了几遍玉手。“去吧之前准别的药粉拿来,你和我都得服用一点。万一被她传染了,那才叫晦气。”
“夫人也真是的方才为何还要抚摸她的额头,看的奴婢都提心吊胆的。”苁心担心的不行。
“她是皇上最在意的人,跟着本宫出宫,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那皇上肯定会事无巨细的查问,不管怎样都会怀疑到本宫身上的。所以本宫必须做足样子才可。”溪夫人饶是一笑:“越是不经意的细节,就越能引起深思,所以不要轻易露出破绽。”
“是,夫人教导的对,奴婢这下就明白了。”苁心笑的说:“向宫里报信的鸽子,奴婢是不会撒出去的。反正那些东西也是没谱的,宫里没收到,鸽子就丢了,就算皇上查问起来,也不关咱们的事。”
“是啊。”溪夫人微微抿唇:“等上山的路修好了,咱们就回宫,让腾妃在这里等死好了。只是到时候,一个不忠不贞的腾妃,我倒是要看看皇上还能有多在意她!”
这一晚特别的漫长,山下的郎中没能上来,就连黄桃也不见了踪影。
冰玉守着腾芽,边哭边喊着公主快醒,直到天亮。
“施主莫急,寺里已经让人下山去找寻黄桃施主的踪迹了。这是今天的早膳,您好歹用些,也给病榻上的腾妃娘娘用些。”那小和尚走进来将膳食放下,目光不经意的划过腾妃的脸,顿时一惊。“腾妃娘娘这是……”
“怎么?”冰玉被他的表情吓到,连忙问:“你要说什么?快说啊,可别吓唬我。”
“腾妃娘娘似乎是得了天花……”那小和尚吓得不轻:“这可是恶疾,会死人的。”
“胡说。”冰玉脸色发青:“我家公主福大命大,才不会得这样的病,你少在这里信口开河。”
小和尚皱起眉头,认真的说:“贫僧没出家之前,村里就是因为这个病死了好多人。连贫僧的家人也是这么去的。那疹子,就是像腾妃脸侧的一个样。贫僧这就去禀告住持,让住持设法请来郎中,为腾妃娘娘治病。”
“多谢你了。”冰玉浑身发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对了,施主最好以粗布掩住口鼻,不要和病患离得太近,否则你也会被传染上的。”小和尚是好意提醒一句。
“多谢你。”冰玉抹了把眼泪,看着三公主烧的通红的脸颊,低声道:“若公主救不回来,奴婢自然生死相随。会不会被传染有什么可怕。现在只担心皇上不知道公主病成这样子,而黄桃亦或许已经遭了旁人的毒手……”
“我哪里有那么笨。”黄桃走进来,眉头锁紧:“公主不会有事的。”
“方才的小和尚说公主得了天花……”冰玉红着眼睛:“万一是真的可怎么办?”
黄桃赶紧走过来:“不会的。”
冰玉这时候才发觉她一瘸一拐的,连衣裳都破了。“出什么事了?莫不是真的有人暗算你?”
黄桃点了下头:“我抄小路好不容易甩掉那个人,但很可惜,我因为不熟路而滚下山坡。醒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力气下山去找郎中了。心里惦记主子和你,就赶紧回来。”
“没事就好,你没事,公主也不会有事。”冰玉皱眉道:“咱们不能就这么认输。你留在这里照顾公主,我去找溪夫人。她就算要害公主,我也不能让她得逞,这事情,非要闹开不可。否则咱们公主,真的就命悬一线了。”
不等冰玉去,溪夫人和住持就已经急火火的赶了过来。
自然,有这样热闹可以凑的时候,其余的妃嫔们也不会闲着。
这些人堵在门外不敢进来,嘴巴却噼里啪啦个没完。都是说些怕被传染,亦或者治不好之类的话。
冰玉的心,一点点的被掏空。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救三公主。如果这个时候,老天能开眼,给她指一条明路该有多好……“腾妃娘娘的病,的确是天花不假。”那住持忽然开口,房里房外瞬间鸦雀无声。
“这可如何是好?”溪夫人显出了难以接受的样子:“放出去的信鸽也不知道到了宫里没有。若御医不能及时过来,腾妃高热不退,怕是真的不好。”
住持紧忙唤了小和尚过来:“堵在路上的石头清除的怎么样了?”
“回师傅的话,只要不下雨,最迟明日一早,一定能清楚干净。”
“溪夫人。”住持凝眉,面色沉重道:“天花乃是传染之症,夫人与诸位娘娘不宜继续留在本寺之中。明日一早,待山路恢复通畅,但请夫人与诸位娘娘先行回宫。至于腾妃娘娘病着,不宜舟车劳顿,更何况这恶疾,也断不能带回宫中。不若就留在此处继续诊治,请夫人派御医前来可否?”
“那眼下怎么办?”冰玉急的不行:“现下别说御医了,就算是个郎中也没有。难道就让我家公主这么硬生生的挺着吗?”
尤昭仪在门外轻嗤一声,道:“腾妃自己不就精通医术么!等她醒过来,你告诉她,她的病是天花不就得了么。她那么聪明有本事,肯定会自己给自己开方子,到时候你再让人去抓药不就得了。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
“你……”冰玉刚想要顶撞回去,却被黄桃拉住了她的衣袖。
“施主莫急,贫僧这里或许有些偏方可以用得上。”主持沉眸道:“容后贫僧会送药过来,暂且缓一缓也好。”
“多谢主持。”黄桃恭敬的朝他行了个礼。
“还请诸位施主速速离开这里。贫僧会让人在这房里房外熏一些草药,以免有人再染上这病。”主持少不得叮嘱:“还请诸位施主没事不要来这里走动。
“主持放心就是。”溪夫人忙不迭点头。
“谁愿意来这里走动,难道嫌自己命长?”尤昭仪身子一拧,迅速的离开了这里。
其余的妃嫔也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冰玉哭着说:“公主,你快醒醒吧,你看看这些人是怎么对待您的。容后,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能让她们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