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间,王四郎已经走到九娘身边,眼含关切的望着她。
“大概是路上耽误了。”九娘又望了一眼街道,漫不经心道。
想着书囊里的那卷手稿,她伸手去斜挎在面前的书囊里去掏,掏出后便将手伸出披风递到王四郎面前。
“这是你的手稿,谢谢了,我已经抄录了一份,这份还你。”
王四郎低首望着润白小手中的那卷手稿,眼中略带了一丝受伤,“这本就是给你的,你又何必再费神抄录一份还我。”
九娘不由分说将手稿塞给他,将手收回披风中,仅这一会儿小手露在外面,便让她觉得寒冷刺骨,这该死的冬天!她本就惧寒,自几年前的那次落水,越加惧寒,若是能够选择,这种天气她宁愿呆在家中不出门。
王四郎从九娘急不可耐还自己手稿的动作,体会出对方一种急于想撇清的态度,对于九娘平日里躲着自己的行举,他本就微妙在心,此时这般,更是让他感觉到有一种受伤的感觉。
不该是这样,不该是这样……
可应该是怎么样,王四郎也不知晓!
面对这萧九娘,从一初始只是表妹的同砚,到有些留意到对方,再到对其上了心,眼睛总会不由自主往对方身上转悠,其实王四郎也不知为何会如此。本就是情难自禁,知晓对方想躲避自己的态度,更是让他觉得难以接受。
他并不擅长讨好小娘子,却总是不由自主想靠近对方,明知晓雯婧妹妹对自己感情不同寻常,按他之前的想法,在程雯婧入学后,他会借故避开她的,毕竟他一直以来将对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却因为眼前这个人的存在,不但没有避开,反而来往更加频繁了。
萧九娘为何会躲着自己,王四郎心中也约莫有些数,他很想告诉她,他对程雯婧只是兄妹之情,可是这种话他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他有什么资格对她说这样的话,毕竟他们并不太熟悉,至少没熟悉到可以说出这样的言语。
可是此时他却非常非常想将这话诉之于口,只为了不再让对方躲着他……
“其实你不用躲着我,我对雯婧……我、我只是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看待……”
恍惚间,王四郎听自己将这番言语说出了口,他明明还未想好如何说,却这么莽撞的说了出来。说出后,他反而松了一口气,至少她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
他目中含着一丝期待的望着对方。
哪知萧九娘却仿佛被烫了脚似的,猛地往后跳了一下。她并未敢去望对方眼睛,只是垂着头支吾道:“王大哥,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王四郎急切伸出手想去拉九娘,“九娘,我、我你……”
一声马儿的嘶鸣在耳旁响起,紧接着而来的是一声低低的呛咳声。
九娘扭头便见不知何时每日接她的那辆马车到了,赶车的车夫竟然不是每日来接她的车夫大奎,而是常顺。而马车的车帘子已经掀开,露出坐在车中的楚王。
只见他眼神晦暗的望向这处,明明是一贯淡漠表情,却是让九娘感觉出几分冷意。
不知为何,心便有些慌了起来。
“还不上车。”楚王望了王四郎一眼,冷道。
九娘赶忙往车旁走去,常顺还未来得及将车凳放下,她便自己爬上了车去,动作敏捷得不可思议。
车帘放了下来,包裹住马车中一室的温暖。车厢中燃了炭盆,正散发着融融的温度,九娘顿时觉得从头到脚都暖了。
她没有敢去看楚王表情,将身上的披风脱了下来,放在一旁,之后才在楚王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表哥——”
楚王没有说话,将案几上的一样东西推了过来,正是一只小巧精致的铜制手炉。九娘顺手便拿了过来,温暖了冰凉的小手。
“表哥怎么今日来国子监了?小翠和大奎呢?”
楚王瞥了她一眼,淡淡的道:“顺路。”
好伐,九娘已经明白楚王的意思了,因为他今日顺路,所以顺便来接了她,至于小翠和大奎肯定自有他们的去处。怪不得她说从不会晚到的马车今日怎会晚了,原来如此。
此时马车的轱辘已经转动,将目瞪口呆的王四郎留在了原地寒风中。
王四郎自是认出马车中的人,他的亲姐姐是太子妃,王家也算是顶尖世家之一。一袭紫衣金冠,俊美出尘,除了大名鼎鼎的楚王,还能是谁。
他本因九娘连声招呼都不打便走了,及之前想说却被打断的话,有些受伤还有些心绪纷乱,此时却完全没有了这些情绪,所有心神都放在了本不应该出现的楚王身上。
他知晓萧九娘与楚王有些渊源,算是名义上的表兄妹,不过楚王和萧家不合,他也是知晓的。
可见方才那情形,楚王和萧九娘明显不只是寻常关系,九娘为何会与他那般亲近,王四郎不免想了许多……
……
车厢中温暖而又静谧。
九娘却有些坐立不安。
无他,皆因楚王有些晦暗莫名的神色。
上一辈子,九娘便遭遇过这种情形,只是彼时她所有心神都放在王四郎身上,自是不会多想。她知晓上辈子楚王便不怎么待见王四郎,难道这辈子也是,还是两人之间有什么矛盾她并不知晓?
九娘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期间偷眼瞄了楚王淡漠的俊脸几眼,她自是不知晓这行举,在楚王眼里是心虚的表现。
想着常顺之前所报上来的东西,楚王心绪有些复杂。
他本是一时兴起,才会有国子监之行,哪知竟然会看到这一幕。
有人心悦小人儿……
这项认知竟让楚王特别难以接受。
他望着眼前的九娘。
小小巧巧的,玲珑有致,明明还是个小丫头,几年了,个头也没见长多少,为何竟会有人心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