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姑娘想要做什么样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男的女的?汉人还是胡人?”
有这么多样式吗?
明朗想一想,道:“都可以。”
明朗是帮容翡来消病除灾的,仅冲喜娘子这一身份,就得以礼相待。况且如今是公子亲口吩咐,众人更不敢怠慢半分,当竭尽全力,讨她欢心。几人立刻摩擦擦掌,动起手来。
一侍女过来,搬过一张凳子让明朗坐下,又塞了小手炉到明朗怀中。
“外头冷,姑娘别出来,就在门边看着。有什么想法呢,随时说。”侍女低声道。
明朗点点头。
书房内,常德一边磨墨一边向容翡禀报。
“……公子病后,圣上一直挂念,时时遣人来看。圣上还亲自来过一次,送了很多珍贵药材。”
“二皇子和三皇子也来过。二皇子在公子床边停留片刻,唏嘘不已,安慰夫人节哀,保重身体,交待太医们务必竭尽全力医治公子,治好他重重有赏。出容府后,有人看见他笑了。”
“三皇子也在公子床前停留片刻,眼眶通红,差点涕泪交加。对夫人倒没说什么。哦,还威胁太医们,说治不好公子,就将他们的脑袋当球踢。出府时三皇子差点摔了一跤。”
“……前些时日,二皇子和三皇子两人在宫中打了一架。皇上大怒,各打一板子,现两位皇子都关在各自殿中,闭门思过呢。”
容翡一心二用,一面一目几行的阅览卷宗,不时提笔批注,一面听常德说。
“还是那么意气用事。”容翡淡淡道,也不知说谁。
常德一躬身。
“继续说。”
“老爷本来已启程回京,收到公子昏睡前发出的手信,便领兵返回了。公子苏醒的消息,前日已派人去向老爷传报了。”
“亦报往宫中。而国公府死了几人的事,也已传出,想必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朝中之事,能处理的已由王大人代为处理。须公子亲自决断的,除了公子手上这些,另外还有一些,放在小容园里头。”
“公子交待要查的人,都已查过,那人前不久卸任归乡,路上已暴病而亡。”
常德总算说完了。
容翡神色不变,须臾间已看完几卷,放到一旁,待常德全部说完,方微一颔首。
“知道了。”
常德便不再说话,站在书桌旁,研磨铺纸。
外面传来一阵声音。
常德皱眉一望。
却是那几个堆雪人的侍从,都年轻,本就童心未泯,这些时日府中气氛沉闷,乌云压顶,好不容易公子终于醒来,心头大松,眼下有了个可以名正言顺“耍玩”的事做做,刚开始还顾忌着,做着做着,不由自主松懈了,交谈和笑声便大了起来。
明朗已从凳子上站起来,捧着手炉,半只脚踏在门槛上,眼中兴致勃勃,显见欢喜。
“这披风,姑娘喜欢什么颜色的?”
明朗左右看看,选道:“红色。”
“姑娘真会选。红色最好看。我就说姑娘喜欢这个,你非不信。”
“……行行行,你厉害。”
“这帽子呢,姑娘喜欢哪种?”
“……绿的吧。”明朗比较来比较去,最后定了个最亮眼的。
众人:……
“要不姑娘再选选。绿色的好像有点……”
明朗茫茫然。
众人嬉笑。
常德皱起,公子喜静,尤其在办公事时不得打扰。这朗姑娘是外人,不知道这规矩,府里这群崽子们却也忘干净了吗?怕是皮痒了吧。
常德抬脚就要往外走。
“不必管。”容翡却忽然开口道。
常德停了脚步,仔细看一眼容翡。容翡眼皮未抬,提笔书写,面上神情波澜不惊,对外面的欢声笑语仿若未闻。
那姓柳的小厮果真是个手巧的。不仅会“做”人,还会做小动物。院中雪地上,一男一女两个雪人,手中各牵一男孩儿和一女孩儿。女孩儿手里牵着只小猫,男孩儿脚边则跟着一只小狗,吐着舌头,尾巴翘起。
侍女们找来些不用的旧衣物,修修改改,制成他们的服饰。
只见一家四口,带着宠物,穿红着绿,走在院里的梅花树下,脚踩积雪,仿若一副游园赏梅图。
明朗尚第一次看见花样百出的雪人,简直大开眼界。尤其那小猫小狗,简直惟妙惟肖,她都想要去摸一摸了。
明朗欣欣然看了一会儿,喜爱之情满溢,忽而想起容翡,便转身,想去叫容翡。如此美景,怎能独享?
一转身,却见容翡正从书房中走出。
这几日里在房中,容翡长发只随意拢在脑后,眼下却梳的整齐,发间一莹白玉簪散发着温润光泽。换了衣裳,披着常德带来的那件大氅,缓步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