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急的不行。
其实她本可不必这般着急,受祖母影响,她不是好强的性格,不会想事事争第一,尽自己的努力就好。而且实际以先生教的进度,她也并未落后。
只是她如今在容家,肩上无意识的压了一块石头,如果学的太差,会不会给容家丢脸,会不会让容翡颜面无光。
怀着这样一种心理,明朗心中压力巨大。
“当当当。”
钟声响,一天的课业结束。
“听说苏记上了新胭脂,要不要去逛逛?”
“好啊好啊,走走走。”
“我不去了,今日家中有远亲来,带了特产,我要回去看看。”
“我去吃茶—母亲今日在盛苑酒楼请客,嘻嘻。”
女孩儿们拜别先生,说说笑笑走出学堂,商议着晚上去哪里放松玩耍。
明朗收拾好案桌,将书册装进包中,匆匆回容府。
晚饭后,明朗与容翡一起进入书房,各据一桌,各自埋头读书。
“……知过必改得能莫忘……”
明朗低头,无声默背书中内容。
从前她来书房,多半就看看画本,或发呆,通常半个时辰左右便坐不住,悄悄走开。那时常疑惑容翡怎么可以一坐便那么久,毫不厌倦。如今换了明朗聚精会神,几乎废寝忘食,完全忘了其他事物。
容翡抬头看明朗一眼,微微抬眉。
明朗默着默着,忘我的低低念出声。
“……墨悲丝染诗赞羔羊……”
下一句呢,下一句是什么,怎么又忘了,明明在课堂上记住了啊。
明朗使劲想,使劲想,奈何脑中一团乱麻,如淤泥堵塞河道,怎样也想不出。书房内地龙温暖宜人,明朗急的额上竟冒了汗。
“景行维贤,克念作圣,德建名立,形端表正。”
忽然容翡的声音响起,他不知何时来到明朗桌前,一瞥桌上书册,开口接上明朗卡壳的内容。
啊,对,容翡这么一提,明朗瞬间想起来了,旋即猛的一拍脑门,“我怎么又忘了!”
她急怒之下力道没有轻重,那一下下手不轻,肌肤又嫩,瞬息之间,额上便泛起一道红印。
容翡目光登时微沉,沉声道:“做什么,打自己。”
明朗摸了莫额头,神色黯然。
容翡打量明朗眉眼,神色略缓,“学的不顺?”
不问还好,一问,明朗也不知为何,忽然一股委屈陡然涌上心头,委屈中含着羞愧,立刻鼻子一酸,泪水盈满眼眶,像荷叶上的露珠般滚来滚去,泫然欲滴。
容翡:…
容翡断没想到这眼泪说来便来,倒是许久未看到她这副强忍的模样了。容翡顿了一顿,道:“要哭?可以等你哭完。”
明朗噙着泪,听见这话,忽又觉得有点好笑,那酸涩的感觉慢慢消退,她吸了吸鼻子,将泪意压回去。
“才不哭。”
容翡微微扬眉,淡声道:“现在起来,去门外站片刻。”
明朗微微疑惑,却听从命令,顺从的站起,走到门外,听容翡又道:“不要走远了,就在门口,默数到十便进来。”
积雪未融尽,冬夜微寒,明朗出得房门,清冽的空气袭来,心中的焦躁如火遇水淋,蓦然消散。她乖乖数到十,转身回房。
“现在感觉如何?”容翡斟了杯温茶,递给明朗。
明朗点头,刚刚那种着急躁动的情绪已平息。
“那么现在说说你的问题。”容翡道:“课业上有问题?”
明朗面带黯然,低声道:“我太笨了。”
旋即将近日的课业情况对容翡讲了,末了,低头轻叹:“她们全都会,就我不会。哪怕她们提前学过,但这些天,我也该学会了,却还是出错,总出错……我太笨了。”那种羞愧和浮躁又浮上来,明朗有点难过:“子磐哥哥,我是不是不是读书的料。”
容翡未回答这个问题,只问:“你是本来就没记住,还是只有被提问时答不出来?”
明朗眼露茫然,未曾好好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给你足够的时间,或者说,现在让你背,你能背出来吗?”
明朗认真的想一想,末了,点点头:“可以。”
说道这里,她仿佛有点明白容翡的意思了。
“很好。”容翡说:“不过短短数日,便学会全篇,已然很出色了。”
明朗:“可是,每次先生检阅时,我却答不上来……”
容翡示意明朗坐下,他站在书案旁,徐徐问她:“你读书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