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操起鞋底就扔了过去:“你个死老婆子又瞎咧咧个啥?还五两银子呢?你咋不去抢?咱一大家子辛辛苦苦干上一年,能赚出五两银子不?”更别说这五两银子还得紧着吃喝,一年到头抠抠索索地也剩下不了几个。
周氏心里头直犯嘀咕,这老三俩口子是赚不到,可傻大丫那里能赚到啊。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说出来,这傻大丫可不是好对付的。就老三俩口子弄成这样,那傻大丫也没好好吱个声,天天炖肉的也不见得往这边送上一点。
就上次那半锅子肉,不定是那俩丫头偷回来的呢。
周氏想着自己是从傻大丫那里落不着好,但不妨老三俩口子是傻大丫的亲爹娘,就算是指缝里漏上一点,也够老三俩口子撑着。这从她肠子里爬出来的,还不得孝顺孝顺她才行?
反正这要是落不着好处,这家也别分了,以前咋过今后还是咋过。
“就五两银子,要不然这家也甭分了。”周氏脱口而出,说的时候还有那么点后悔,不过说完以后就感觉理所当然了。
村长闭着眼睛打了个趔趄,一副刚睡着了的样子,可这心里头可听得清清楚楚,这家分到这是打算不分了?这不是闹着玩了么?把他一个村长叫过来是为了看戏?
众人这才想起人家村长还在这样,顿时个个面色有些讪讪地。
顾大海眉头一皱,又凑近老爷子,在老爷子耳边小声道:“爹您是不知道,娘这是惦记上大丫家的好处了!昨儿个大丫带着一群大老爷们去打了一群野猪,正好一人一头扛着回来,这事不知咋地被大嫂给知道了,正撺掇着娘要好处呢。”
自家娘亲再不好,顾大海也不好去指责点啥,遂将苗头指向陈氏。
老爷子刚心里头还在疑惑着呢,这大儿媳妇跟这死老婆子说了点啥,让这死明明就很想把老三分出去的老婆子立马就改了口,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
“我说这咋回事呢!”老爷子脸拉了下来,一片铁青:“原来是惦记上大丫这孩子家的那十来头野猪,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舍德行,这野猪也是你们能惦记的?人家一群人合伙打的野猪,正好分了一人一头。大丫就算再能奈也就得那一头野猪,再有两三只野猪崽子,还能分给你们不成?”
周氏立马就将目光瞪向顾大海,心知这是顾大海跟老爷子说了点啥。
“咋就不能了?我可是听说了,那野猪都大丫一个人打的。”周氏立马就呛了声,将自己从陈氏那里听到的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老爷子怒极反笑:“大丫一个人打了十几头野猪?你自个觉得可能么?”这让老爷子想起当初顾大河上山打猎遇到野猪,不止连伤都没有伤到那头野猪,还被那头野猪给拱得腿折。要是当时没有路过的,顾大河说不定就回不来了。
这老婆子也不知听谁瞎咧咧,信这么一个女娃子一个人打了十几头野猪。
老爷子不由得将视线移向陈氏,心道这大儿媳妇就是个搅屎棍,啥事要是有这大儿媳妇的份准能闹得更加厉害,自从娶了这么个儿媳妇回来,家里就没个消停。
陈氏被看得直发毛,赶紧躲到顾大江的身后,直拍着胸口。
周氏也觉得不太可能,扯了扯嘴片子嘀咕:“这不也是听别人说的么?”
老爷子道:“听谁说?”
周氏将视线瞥向陈氏,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陈氏被看得发毛,可也知道自己要是不解释一下的话,过后准得挨一顿胖揍,忙道:“儿媳也是听人说的,说那伙人本来是去找人的,没多大会就一人扛了一头野猪回来,要不是早就被打死的,哪里能那么快就回。”
老爷子冷笑:“那你这是猜的?”
陈氏动了动嘴片子,却没敢吱声,心里头不以为然:这不是很明显么?
老爷子就说了:“这野猪要是这么好打,待会你上山也给打几头回来,大丫都能一人打十来头,你跟老大两个人,打一头也不算什么难事。”
顾大江脖子一缩,心里头嘀咕:这咋就说到咱身上了哩!
“咱哪有这个力气!”陈氏立马尖叫起来,别说让她去打野猪了,就是让她上山她也一百个不乐意。“爹你这是开玩笑呐,老三那会打猎打得那么好都让野猪给拱了,要是换作我俩那还得了?”
老爷子冷笑:“你也知道野猪会拱人?大丫这傻病才好有一个月没?她就能打回来十来头野猪?说到底你就是眼热人家有野猪肉吃。大江,别说爹说你,一个大老爷们老躲在一个婆娘后面你丢不丢人?嘴馋了就去找活干,县城里大把招短工的,大房能干活的不少,怎么也能赚几斤肉回来。”
完了老爷子又道:“行了,这家就这么分了。老三这房又瘸又病的,日子也不好过,以后这孝顺钱就算了,过年过节的时候要是手里头宽裕送点礼就得了。”
老爷子拍板,敲定分家,把文书也摊了出来。
陈氏眼珠子转了又转,不知心里头想个啥,突然间就冲了出来,一把将文书给抢到手里,三两下就全塞进怀里:“不行,不能这么这分了!哪有当儿子的不侍养老人的,都压在大房身上那哪行!要么重分,要么用三头……不,用五头野猪来换这文书。”
周氏也点头:“还得要八头猪崽子,不然就甭分了。”
“你你……”老爷子怒极攻心,指着周氏与陈氏半天说不出话来,然后白眼一翻,整个气晕了过去。
好在顾大海就站在那里,一把扶住了老爷子,才没让老爷子摔到地上。
“又看了一出戏!”村长摇头晃脑地站了起来,见这全福被气倒了,心知这家是分不成了,便打算回去:“以后要是决定了要分,再找我过来罢!”
可不就是看戏么?众人面色可不好看,甚至是难看至极。
一旁听了半天都没把家分成的顾来财可就更不乐意了,一急眼冲上前去狠狠推了一把顾大河:“你个死瘸子,吃白饭的怎么不去死,要是你死了我就能天天吃饱饭了!”
顾大河冷不防被推了一下,整个人朝前扑了下去,‘啊’地一声惨叫出声。
顾来财似乎知道自己惹了祸,推完人就赶紧跑了出去,溜得比猴子还要快。到了门口的时候还朝里头‘呸’了一口,一脸的不以为然,并不认为自己有做错些什么。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饶是周氏也眼皮子直跳,这财哥儿也是个心狠的。
往日里周氏可没少偏疼这大房孙子,特别是对这最小的财哥儿,可看了这么一出,周氏的心里头就直打鼓。日后要是等自己老了走不动了,这财哥儿不会也觉得自己是个吃白饭的,把自己活活弄死吧?
越是想周氏的眼神就越是不对,看了一眼被扶起来的顾大河,转身冲进了房,‘砰’地一声将门给关上了。
“娘,我爹他还在外面躺着呢!”顾大海急急地叫了一声。
可周氏就是不吱声,门也关得死死的,怎么也推不开。
这当儿子的也没法子,只好将老爷子放在堂屋,只是堂屋地方再大也没有房间里头暖和,只好让人去生了两个火盆过来。
而顾大河这腿不知道有没有摔坏,顾大海跟顾大湖兄弟俩小心将顾大河翻了过来,却没敢将他抬起来,随便找了个东西给他垫着,准备去找大夫。大房一见这顾大河被顾来财给推倒,都怕惹上事赶紧回了大房,这会连个头都不露一下。
摔了这么一下,顾大河痛得冷汗一个劲地冒着,也是连动也不敢动一下。
当时大丫可是将情况说得特别严重,说这腿不能再断了,再断了的话就只能是锯掉。要真到那个时候,仅剩下一条腿,这日子还能咋过?顾大河痛得直打哆嗦,一个劲地往自己腿那里看,生怕又断成两截子。
“这躺在地上也不是个事,得想想办法弄回炕上去。”顾大湖是最冷静的一个,瞧了一下顾大河的腿,也担心出个好歹来。不过堂屋离三房那有点远,就怕这还没有搬回去就出现问题了。
顾大海瞧了瞧老爷子躺的地方,皱眉道:“要不跟爹躺一块得了,反正这也是要请大夫,到时候还能一堆都给瞧瞧。这老半天了,有去请大夫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