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顾清的焦急顾盼儿看不到,盘腿坐进了药鼎里面,如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身上的火苗已经消失不见,唯有烧得乱七八糟的头发证明她曾经被火烧过。而乱七八糟得像个鸟窝一样的脑瓜顶上,还盘了一小红色小蛇,正呼呼地睡着觉。
鼎外的石桌上,玉罐旁边也躺了条小蛇,正迷迷糊糊地睡着。
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安祥,那么的寂静。
可外面却没有那么平静,顾大河家气氛变得十分诡异,顾大河再次被妻儿孤立,整个人显得彷徨与无助。直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点什么,老屋那边来人说有事商量,自己只是觉得在田里头不好说话,就想着把人请到家里面谈话。
谁想到老屋竟然打起了女婿的主意,自个自然是不答应,可这话才说完呢老屋那边的人就动起手来,这事也不是自己乐意看到的啊。媳妇挨打这事,自己是没做好,毕竟自己要是注意一点,就能发现媳妇被打得那么厉害,可这不也是没有想到么?
以前又不是没有被打过,养上几天就跟没事的人似的,哪想到会打得这么狠啊!
媳妇被打成这样,自个也心疼不是?
可那再怎么着也是自个亲娘,哪怕没有了关系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亲娘被关进牢里啊!就算是因为别的事情,自认为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更何况这还是因为自家的事情。
再说了,这不是已经解决了么?
老屋那边可是要赔九十五两银子的,这数目可是不少。
顾大河怎么想都不得劲,一个劲地在张氏或者三丫面前刷存在感,可这俩人却将他当成了透明的。不说是这俩,就是宝哥儿回到家来,也只是看看张氏,别的什么事情都不管,甚至见了他这个爹也仅是翻个白眼罢了。
至于四丫……顾大河表示,被那黝黑的眼睛看着,还不如别看呢。
这边是诡异的安静,全家福却是无比热闹起来,顾大花逮着顾二丫不放,操着棍子就要打顾二丫,说如果顾二丫没有把赵月儿供出来的话,自家就不用赔上这么多银子。
陈氏死死护住顾二丫,骂顾大花不要脸,生出个狠毒的闺女来。
这家里被弄得乱七八遭的,胡氏直接带着闺女回了娘家,来个眼不见为净。况且自家婆婆欠了别人九十五两银子这事,胡氏觉得还是回娘家说说的比较好,在胡氏看来,周氏虽然有几个银子,可不一定会把银子拿出来还。
要不然就五两的银子,还能让自家婆婆给摁大印了?
顾大湖俩口子一直就在柳氏娘家那里没回,连东西都搬了不少过去,估计是打算长住在那边了。
这二房的也没回,家里头就剩下大房这一房,还有周氏老俩口。
周氏一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到上房里头,不知道一个人在琢磨点什么事情。
外面正闹得起劲呢,赵丰年阴沉着脸坐在椅子上一直看着,看了有那么两刻钟的时间就忍不住站了起来,随手抓起放在一旁的痒痒挠,对着顾大花就狠狠地抽了下去。
顾大花嗷地一声叫了起来,回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都快没了,哪里还顾得上去打二丫,赶紧就躲了起来,嘴里嚷嚷着:“当家的,你打咱干啥?这事又不关咱的事,都怪这娘俩,要不是这娘俩多嘴,咱能赔……哎呦……”
赵丰年又不是什么事非不分之人,虽然也恨陈氏母女把赵月儿给供出来,可这事想想也没觉得对方这么做有什么不对。换作是自己,就算事情是自己干的,也得死劲把事情给推了,况且这事还不是她们干的,而是自家闺女干出来的。
“你还说,还抵赖!要不是你把闺女教成这个样子,咱能赔这些银子?整天嚷嚷着别人家闺女是个赔钱货,咋没想你自个教出来个赔钱货来?你就给老子等着吧,要是这银子还不上,老子非把你休了不可!”赵丰年将顾大花狠狠地打了一顿,这气才稍微消了一点。
可一想到还欠着五百二十两银子,赵丰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又瞪了顾大花一眼,赵丰年这才把痒痒挠给扔掉,转身背着手走了出去。
这口气顺不下来,赵丰年就想到了镇上的潘菊花,打算到潘菊花那里解解闷。想到潘菊花的妩媚与柔情,再看到顾大花那糟蹋样,赵丰年就倒尽了胃口,若不是看在是发妻的份上,赵丰年真想将顾大花给打死了算了。
等到赵丰年出去,顾大花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气一松下来就忍不住咧了咧嘴,这可不是乐的,而是疼的。可是被那痒痒挠打了好多下,差点就以为被打骨折了都,这疼的……哎呦……这死男人下手还真重!
顾大花边埋怨着边敲开了上房的门,这是找周氏给擦药呢。
这擦着药,母女俩又嘀咕了起来,不知在打着什么算盘。
这会老爷子没在上房里头,一大早就牵着牛出去吃草了,还不知道家里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正琢磨着今年的田还是请人来耕,毕竟这黄牛还小,别说是犁了,就是耙子也不一定能够拉得动。
想到村里头的那些头黑牛,老爷子看着自家的黄牛,半点喜感都没有。
牛小的时候还没感觉有啥,可这牛越是长大,差别就越大。
都是一样的水土养着,那些黑牛愣是比自家的黄牛大了一半,别说是拉个耙子了,就是拉犁子也能拉得动了。特别是小铁头家的那头公牛,长得可是老壮实了,拉着犁跑得老快,瞅着一点吃力的样子都没有。
不过老爷子也感觉到了不对,因为这会村里人已经陆续下田,可每个人瞅着他的目光都有不对,个个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老爷子琢磨了一会儿以后,便没有心思放牛了。况且这放了大半个早上的牛,草就算是再短,这牛也吃得挺饱了,就想着回家去看看。
这才一回到村里头,听着周围的议论纷纷,再回到家里头一看一打听,差点就没给气晕过去了。
仅仅一个上午,竟然就惹出这么多事来,还把官兵给引来了。
饶是老爷子疼了周氏大半辈子,这会也忍不住几个耳光抽了下去,打得周氏眼冒星星,差点就没被打晕过去。顾大花忍不住开口替周氏说了几句话,老爷子一看到顾大花更是气不过,也不管这是出嫁了的闺女,也几巴掌抽了过去。
这一下顾大花也老实了,跟周氏抱在一块,缩在那里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周氏挨了打,越想就越觉得委屈,突然间就嚎啕大哭起来:“老娘跟着你过了大半辈子,啥福都没有享过,这到老了还得挨打,老娘不活了……”紧接着就开始撒起泼来,又是扔又是砸的,把整个上房给弄得乱七八糟的。
老爷子本就头疼,这一下子瞅着更加头疼了。
可让老爷子去哄周氏,老爷子这心里头还气着呢,哪里就能干这事,干脆一甩门,扭头又跑了出去。
等老爷子出去以后,顾大花又与周氏嘀咕了起来。
那边魏延带着赵月儿坐着马车就往顾家村这边来,本来魏延以为不过一乡下农户,再赔也不过二三十两银子的事,没想到根本就不是二三十两银子的事,而是得好几百两银子。
可这都已经上了马车走到了半道,魏延就算是想拒绝也不知道该咋拒绝了,让他在喜欢的人面前做出丢面子的事,魏延也丢不起这个人,只得硬着头皮一块去了。
并且魏延还在庆幸,说不定那不是什么软烟罗,那砚台是个地摊货呢?
魏延家中虽然有银子,可是五百多两银子也不少,得赚上大半年的时间才能赚到,那还是生意好的情况下,如果生意不够好的话,说不定得花上一年的时间才可以。
饶是魏延再是心疼赵月儿,这五百多两银子也足够魏延心疼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