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把白荷给的大荷包拿出来,交给皇帝,“陛下,就是这个。奴才现在交出来,就不算奴才的错了是吧?”
皇帝奇怪,“这是给你的,你拿给朕做什么?”
林枫辩解,“皇上这话说得不对。”
“哦,为什么不对?”
“今晚要去淑妃娘娘那里的是皇上,辛苦的也是皇上,这好处自然也应该是皇上的。奴才可什么都没干,所谓无功不受禄,呵呵,不受禄。”林枫又摆出余大太监招牌式假笑。
皇帝又被气笑了,伸出脚来踹人,“去!你个滑头!收起你的好处,主子还要奴才的东西?!”
林枫垂头丧气地嘟囔,“那奴才只好收了。”
在周围人,包括皇上看了,都觉得,这个人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但实际上,只有林枫自己知道,她是真不想要,她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身外之财对于她来讲,没有太大意义。
可问题是,没有人觉得她的拒绝是真拒绝,人家会以为她嫌少,下次会送更重的礼。愁死了。
但是,这种惆怅没人理解,包括无聊的皇帝,每每听随侍大太监讲起,拒收礼物的烦恼,他就能痛快地笑一回。林枫偶尔会有种感觉,皇帝如今就指望着看她的笑话活着了。
不过,林枫倒是挺同情这位皇帝。他本人崇尚节俭、清心寡欲,一切声色犬马的东西他都远离。这日子在别人看来就很寡淡,无趣得很。皇帝无事之时的爱好就是下围棋,约一二棋友,在御花园一下就是好几个时辰。
如果不是林枫在旁边提醒,皇帝能连吃饭喝茶都忘了。至于棋友们也只能傻呆呆地陪着,刘尚书还好意思在皇帝思索棋路的时候,跟林枫讨杯茶喝,而龚翰林、许祭酒等人,就只好陪着发呆了。
不过,这下棋,有时候还不光是下棋,有时候,“棋友”们还得应付皇帝突然问起的政务。比如,这天,内务府总管赵大人,正跟皇帝下棋,突然皇帝想起来问,“怀山王家那件事处理完了?”
“啊?什么?”赵大人正下棋,晕头晕脑,突然听见问话,有点摸不着头脑。
“怀山王,分家。”林枫赶紧提醒他。
“哦对,怀山王家,那件事,臣等也是屡次调停,奈何大公子和二公子就是不同意!要我说,怀山王虽然去世得仓促,可是,我们内务府给这两位宗室子弟也算分得公道。虽然大公子承袭了爵位,可是,按着我朝律例,子嗣分产,若无家长安排,一律评分。我们已经算是平分了。这大公子依然住老宅子,旧是旧了点,可是大呀。二公子住别院,小是小了点,可是当初那别院,亭台楼阁,建得也算华丽,比老宅子精致。再说那产业、器物,也都是按着市价均分的。当然,也不可能完全均分,可是,已经尽量公道了,可他们分完家,哎……”
赵大人直摇头,皇帝问,“那最后到底是谁不满意?”
“都不满意!大公子说二公子的宅子精致、器物精美,对他不公。二公子说,大公子的宅子比他的大,器物分的比他多。臣等以往,也办过类似的差事,可没哪次像这次,两个都不满意,都埋怨我们内务府。里外不是人!”
皇帝也把棋子扔回去了,“两个宗室子弟,都是□□皇帝的后人,怎么就为了些蝇营狗苟的琐碎事物,斤斤计较,还敢闹到朕的跟前来,还让后宫妃子们给朕递话,真不像话。”
“是啊。”赵大人也附和,“臣等也为难啊!”
林枫听着,下意识地说了句,“这有何难?很简单啊!”说完了,就想抽自己,因为皇帝和赵大人都吃惊地看着她。
赵大人满眼都是狐疑,似乎在说,内务府上下都束手无策,你一个太监,敢说简单?
第26章 穿成奸佞太监
林枫俯下身,在皇帝耳边窃窃私语,皇帝听完后,就笑了,“你个滑头!就照你说的去办。他们要再不满意,可就是说嘴打嘴了。”
赵大人还在狐疑,可是下意识觉得,如果皇帝都说好,那想必是好的。
皇帝冲着赵大人说,“去,告诉那两个不成器的,让他们府上所有主子都进宫来,到升平殿前面的空地上站成两排。你去派人看着,除了私人财物,其他的一律不许带。”
赵大人来不及去想究竟,就忙不迭地去办事了。
过了一个时辰,两群兵荒马乱的人,拎着大包小裹地就跑来了。皇帝坐在前面,等他们站定了,就一声令下,“这边的,到那边去。那边的,过来。换个位置。”
两边的人不明所以,但是,皇帝说了换位置,那就换吧。等再次站好了,皇帝说,“行了,回吧。老大去别院,老二去老宅子,彻底换过来。”
林枫吩咐带着人来的内务府差役,“你们,原路返回,把公子们和各自府上的人,好好地送进新家。”
赵大人彻底明白了,“对啊,你们不是都觉得对方的宅子和财物好么?这样一换,皆大欢喜啊!妙啊!”
两位宗室和家眷大眼瞪小眼,傻了。其实,他们不见得觉得对方分到的东西好,只不过一个说不划算,另外一个也就叫唤起来,不过是都想多得些东西,未必觉得原先分到手的不好。
可如今要换了,又都不乐意了。大公子觉得把老宅子丢了,活像自己被分出去了。二公子觉得,别院虽然没老宅子大,可那是新房子,而且景致好,是原先父亲晚年修养的地方,风水好着呢,如今搬去住旧房子,怎么想怎么不乐意。
两边的人都不动,在踌躇着,林枫一看就心下冷笑,高声问一句,“怎么,两位公子还不满意?这可是你们自己原先说的,都觉得对方分到的财物好过自己,……莫非原先说的是假话?那可是欺君之罪了!”
两位公子一听“欺君之罪”就怕了,是啊,原先那些话都是他们自己说的,如果换过来,也不满意,那不就是自打嘴巴吗?
而且,他们也没法再说什么了,皇帝已经走了。而且,再若不满意,岂不成了欺君?于是,两伙人只好灰溜溜地回去。
人最怕到手的东西失去,别人的东西再好,也不过是羡慕嫉妒,可自己的东西失去了,那就是恨了。
且不说,那两宗室公子日后如何抓心挠肺地去想着失去的东西。皇帝这边可是高兴了一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在那里脑补,“余德,你说,那两个不成器的东西,会不会都在后悔啊?”
“那肯定的!必须后悔啊!到手的东西再好,也比不上失去的东西让人遗憾。”林枫也顺着皇帝的话去说。
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皇帝听见“失去的东西让人遗憾”就又笑了,“怎么,余德,你还在遗憾你那失去的玩意儿呢。朕记得呢,到时候吩咐人给你做一个木头的,带进墓子里就是了……”
“咳咳咳……”林枫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叫什么主子啊!
“哈哈哈……”皇帝又高兴了,林枫实在不明白,他这莫名其妙的自嗨是因为什么。不过,既然主子高兴,有些事情,还是可以趁机说说的。
“今儿主子高兴啊,奴才就斗胆求个恩典。奴才想出宫一日,处理点私事。”
皇帝收了笑容,“什么事儿啊?这么重要?比伺候主子还重要。”
前世的余德,不敢让皇帝知道他在外面的事情,每次都是借口生病,身体不适,不能在御前伺候,偷偷溜出去的。反正他在宫里,爪牙不少,自有人替他瞒着。
可是,现在的林枫打算什么事情都坦白,哪怕做错的,或是荒唐的。她陪着笑脸说,“奴才处理点私事。”
“哦,余德,你有什么私事啊?”
就知道是这样,这位仁君,怎么喜欢打听别人家的私事。林枫腹诽一回后,老老实实回答,“私事儿,……有点儿……多,皇上问哪一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