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战结束当日,钟溯并没有来找冉凝。冉凝知道钟溯要跟众将士一起庆祝胜利,这是必须的,也没在意。
而次日一早,钟溯便悄悄过来了。
他来的时候,冉凝还是睡。钟溯并没有发出很大的声音,冉凝也并没有被吵醒。
坐到床边,钟溯看着冉凝的睡颜,冉凝睡得似乎并不安稳,眉心微皱着,嘴唇微抿,似乎是在做梦,而且肯定是不怎么让人愉快的梦。钟溯知道,冉凝刚看完一场杀戮,做噩梦是在所难免的,只是他不能一直陪在冉凝身边,只能让冉凝自己抗过去。
拨开冉凝脸额前的头发,钟溯俯下-身,吻上冉凝的嘴唇。
这一吻将冉凝从梦中拉回了现实,在意识到有人在亲吻她的时候,先是吓了一跳,随即一阵熟悉的味道进入鼻腔,让她瞬间又平静下来,安静地承受着这个吻。
钟溯捏着她的耳垂,让她放松一些。遵循本能的吻让钟溯越发不知餮足,可又只能限于一个吻而已。
直到冉凝有些透不过气地推拒他,钟溯才将她放开,然后顺势将人抱进怀里。
冉凝脸红红的,总算是喘匀了气,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轻声问道:“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想见你。”钟溯说道。
冉凝轻笑,说:“我让碧竹煮些你喜欢吃的早点吧。”在自己租住的地方,饮食上肯定比军营会细致一些。
“不必,我们出去吃。”钟溯说。
“出去吃?”
“嗯,我过来时看到外面有几家早点铺子开门了。我们也去尝尝这里的早点。”钟溯说道。
之前因为战事,原本有的早点铺子也都纷纷不敢开张了。昨天打了胜仗,百姓们也多了几分信心。出于庆祝也好,生计需要也罢,都开始重新出来摆摊,也是民心稳定的表现,是好现象。
“好啊。”既然有铺子开门,冉凝也不会拒绝,就当是战后的放松吧。
街道上虽还未恢复原本的热闹,但和前几日相比已经好了很多了。
冉凝和钟溯就近找了一家早点铺子,这里是专门卖面的,面条很宽,汤头浓郁,味道略偏酸,早上趁太阳还没完全升高时吃,感觉十分舒畅。
“这面不错。”冉凝吃着喜欢,又有钟溯在,心情也好。
“嗯,待以后无事了,我就带你倒处走走,尝尝各地不同的美食。”钟溯说道。
“好。”虽不知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但他们还有很长的路可以一起走,不必着急。
“这次得胜,你的琴声也帮了很大的忙。”钟溯说道。他也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好的效果。
冉凝笑着摇摇头,说:“我那只是雕虫小技,重点还是你的战略得当。这个方式我们都是初次尝试,以前我祖父还在的时候,一直很喜欢以琴代鼓。我相信我的祖父,才大胆提了要求。也好在它真的可以调动起斗志,否则我真无颜见你了。”
“我相信你,你若非有把握,也不会贸然求我。”钟溯是相信冉凝的。
冉凝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相信往往是最重要,也最难得的东西,也正因如此,才不可辜负。
关边浴血奋战,京城也维持着它表面的安宁。
老实了没几天的冉觅,在冉姌嫁于鸿王后,不但故态复萌,还变本加例了。
俞氏一直偏心冉觅这个儿子,所以平日里在冉觅玩了一通宵睡到日上三竿时,还帮忙瞒着万平伯和教冉觅读书的先生。
冉觅大了之后,俞氏以冉觅已经不需要先生日日督促,可以自学为由,没让冉觅再天天去上课。其实就是心疼冉觅日日早起辛苦。
当初冉觅尚小,在正式找先生教书前,老万平伯也教了冉觅几日。可没两天,俞氏就说冉觅病了,不能起来那么早,要好好休息。老万平伯也没在意,想着等冉觅好了再说。一日他无事去了冉觅那里,冉觅正在院中玩捉迷藏,哪有半分病的样子?分明好得很。俞氏在一边给他剥松子,笑意盈盈地看着冉觅玩。那日之后,老万平伯就没再管过冉觅的事。
现在冉觅觉得自己多了鸿王这个靠山,整个京城就没有他不敢欺负的人。而这次他他是踢到了铁板,居然调-戏了宣威将军儿子的未婚妻。
宣威将军的儿子刚入军营,虽算不上什么官,可也是从小习武,经常锄强扶弱,在京中的名声也是极好的,受过他恩惠的百姓见了也会叫一声“纪公子”。
冉觅这个没脑子的,居然惹到了这位纪公子头上。纪公子的未婚妻是从小便定下的,现在年岁差不多了,两家人就准备正式办婚事,也请了姑娘一家到京城来看看。谁知冉觅出门闲逛,正好遇到了那位姑娘,见人家长得好看,不仅言语上调-戏了一番,还对着人家拉拉扯扯地,欲行不轨。姑娘羞愤至极,直接就跳河了。好在纪公子来寻那姑娘,才救了她一命。
百姓们本就看不上冉觅,见纪公子来了,就七嘴八舌地把事情说了一遍。纪公子也没客气,狠揍了冉觅一顿,现在冉觅除了能喘气,几乎什么都做不了。
俞氏自然不能放过把冉觅伤成这样的人,但又不敢跟万平伯说,还得瞒着,以免万平伯一气,再打冉觅一顿。思前想后,便让人去找了冉姌来。
俞氏话里话外不提半分冉觅的不是,把责任全推到了纪公子和其未婚妻身上。
“你现在可是王妃,一定要给你哥哥做主啊。”俞氏抹着眼泪说道。
“娘放心,女儿定不会让哥哥白白挨打的。”冉姌向她保证道。冉姌自己心里也明白,她这个哥哥可不是省油的灯,不过她也想借此看看她在鸿王心中的地位,这关系到她以后的话语权,可不能马虎。
“好女儿,娘和你哥哥就指望你了。”俞氏说道。
“嗯,好。”冉姌微笑着点点头。
冉姌是晚饭后才回府的。回府后,她便打发了身边的人,独自去找鸿王。
走到鸿王书房附近时,她发现居然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感觉有些奇怪。不过转念一想,鸿王也许已经知道她回来了,才遣开了那些人,正等着她进去呢。毕竟他们还处在新婚的新鲜中,偶尔会有些小情-趣的。
想到这儿,冉姌便轻笑着进了院子,可刚走到书房门口她就愣住了。
“现在大皇子已经死了,算是除了我一个障碍。接下来只要钟溯死掉,那皇位就肯定是我的了。”鸿王欣慰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兴奋,“你回去跟宁王说,一切安计划行事。只要钟溯一死,六皇子根本算不了什么。”
“是。”房中的另一男子回道。
“行了,你也快些回去吧。让你们宁王也准备一下,等我登上皇位,下一个就是他了。”鸿王呵呵一笑,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冉姌虽只是个深宅女子,可也知道宁王是谁,也能听得懂鸿王话中的意思——显然,鸿王是跟宁王有往来的,或者说是有勾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