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面对之时,他屏住呼吸,生怕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场容易消散的梦境。
又或许,他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可是,他未曾想过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到来,让人措手不及、甚至来不及打理自己的表情。
元梓筠却丝毫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她从来都是这么坦荡的人,既然和墨从安的婚事已经在宴席之上让群臣周知,便是名正言顺。
她长公主的夫婿,不能打,还能做什么?
见到元梓筠似乎还挺认真的模样,元梓文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皇姐,朕觉得如今你们的婚事才是最重要的。”
元梓筠皱眉,“你就那么怕我嫁不出去?”
从她回来开始,他就百般想要给自己找个归宿。若不是墨从安,是不是还会有李从安、张从安在排队等着自己?
一想到这,元梓筠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元梓文看了眼对面的墨从安那表情,他认识那人多年怎能不知,随即爽朗地笑起来,“哪里是朕着急,明明是你未来的夫婿着急啊。”
元梓筠闻此回头看了一眼,他眉梢似乎带着清风,没什么表情,眼眸却深邃得仿佛能将所有的星辰都吸入其中,那明眸就那样落在她的脸上,元梓筠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太欺负他了些。
她轻轻扯了扯他那绣着清风图案白净的衣袖,微微低下脸庞,语音轻柔得像是微风,似乎故意不叫他人听见似的,“那我进了你家的门,再好好教训你。”
墨从安顿时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片轻柔的羽毛拂过似得,身体变得更加僵硬,热血却又似乎翻涌起来,想要笑,泪腺处又有些酸疼,他低着头盯着她手扯的那处,忍不住调戏她,“到时候,就不知道谁教训谁了。”
元梓筠一时没听懂什么意思,反应了半天才明白,拔高了声音问:“你的意思就是,我们成亲了之后,你还要教训我?”
微微上翘的眼角无声地诉说着不满,元梓文早已笑开,转而又用严肃的语气说道:“你们啊,别当着朕的面调情。”
“调情?”元梓筠愤懑道:“你到底跟谁亲?他都要欺负我了你都不管!”
元梓文闻此笑得更大声了,“你们成亲了,就都是朕的亲人。但是皇姐,你可别指望朕向着你,就你这脾性,谁能欺负着你啊。你到时候可把从安往轻里揍。”
“我什么脾性?”元梓筠听此不高兴了,“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他都欺负我好几次了!”
墨从安嘴角泄出笑意,“那梓筠倒是说说,我都是怎么欺负你的?”
元梓筠哽住了,他怎么欺负自己的?装醉戏弄自己、强吻自己、占自己便宜、还天天说是自己的夫君、败坏自己的名声,这么多罪状他还能否认不成?可长公主却是红着脸说不出口了,憋了半天吐出两个字,“混蛋。”
刚才她才不该觉得自己是欺负了他,她后退了几步拿出鞭子往他身上抽了去。元梓筠用的力并不大,况且凭借这人的内力,就这么轻轻的一鞭子,定是毫发无损,却没想到他往后一退跪在了地上,表情十分地痛苦。
元梓筠早知道面前这人爱装,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说,“别再想骗本公主了。”
可是墨从安并没有,他额角慢慢渗出冷汗来,面上扭曲,元梓筠开始慌了,“你怎么了?”
☆、二十五个长公主
难道刚才那鞭子还真能伤着他不成,元梓筠跪在他身旁查看,元梓文也急了,“难道是旧伤复发?”
元梓筠疑惑不解,“什么旧伤?”
元梓文抿唇,“前些日子,朕接到密报,良河那个地方盗匪横行,交到国库的官银被劫了去。可朕思来想去又觉得此事十分蹊跷,便让从安去调查一番,免得是那些个贪得无厌的官员自己贪了银两倒怪在盗匪身上。这一去,果然不出朕所料,官员们监守自盗,他们的事情被从安揭发,那些个官员心生歹意,从安差点交代在那里。”
至于墨从安扮作的苏有学,元梓文派了个身旁机警、身形和苏有学相近的人,让墨从安把他易容成苏有学的模样,对外告病,倒是没有被拆穿。
他说得很平静,元梓筠却觉得心中波涛翻涌,她差点就再也见不到墨从安了,差点儿,她就再也不知道面前这人的情意了,差点儿,她就要嫁给那什么叶慕秋。她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哭腔,“从安,从安,你没事吧。”
“是我错了,我不该那么任性。”
她摇着墨从安的肩膀,却见他几乎要昏厥过去,“墨从安!”
元梓筠一时惊慌失措不知道怎么才好。
元梓文比她镇定,准备叫太医来,却见墨从安嘴角突然勾了勾,冰凉的袖子一把将元梓筠搂进怀里,“小傻瓜。”
元梓筠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拍打他的胸口,“你又骗我!”
墨从安被打得咳嗽了一声,抓住了她的手,“别动。”
元梓筠觉得这次墨从安不像是装的,“你真受伤了?在胸口?怎么回事?”
“没什么大碍。”墨从安笑,“同你开个玩笑罢了。”
元梓筠有些生气,声音闷闷的,“下次再也不要跟我开玩笑了。”
墨从安笑意褪去,“好。我答应你,再也不会了。”
他其实没说那次去何其凶险,一贯小心谨慎的他却还是中了那些人下的毒,幸而他只沾染了一点,逃出去时被砍了数刀,同行的人都死在那里,只有他一个活口,那些人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回到都城告状,穷追不舍之下,他跳入了湍急的河水中,才躲过了那群恶徒。
后来他被山下的人所救,伤口尚未痊愈便不顾那好心人的阻拦匆忙地回了都城。
幸好的是,他的梓筠,并没有丢。
看见梓筠这般担心自己,他觉得自己是做错了,他怎么能浪费别人的感情呢?她的感情,那么珍贵。
元梓筠挣扎着站了起来,墨从安怀里空留余温,胸口的衣服有些褶皱,他也站起来,整理一番,却见元梓文早就背过身去。
元梓筠和墨从安疑惑不解地对视,显然当事人根本没意识到刚才的举动有多腻歪。
“你们避点嫌。”元梓文见没有声响,便转过身来无奈地说。
完全不懂礼数的元梓筠,“为什么要避嫌?”
元梓文忍不住笑着调侃她,“皇姐你还未出阁就把自己当成墨夫人啦?”
元梓筠不满地嘀咕道,“让我早点嫁出去的也是你,让我避嫌的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