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氏瞧在眼里,只觉得是这丫头又在憋什么坏水,根本不信她。
叶榕就更不信了。
这日在老太太的百福院,叶桃忽然委屈巴巴走到叶榕身边,可怜兮兮拉着她袖子哭:“我从前不好,我姨娘也不好,很多次都惹母亲跟长姐生气。如今父亲不再宠爱姨娘跟我,都是报应。”
“这些日子来,我也想得明白了。咱们都是一家人,斗来斗去的算什么?一家人就该和和气气的才好。小吵小闹总会有的,但一家人不会记仇的。我知道,我以前实在太混账了,如今想求母亲跟姐姐原谅,已经是迟了。”
“可我真的已经悔过了,这些日子,我日日跪在祠堂里,替母亲跟姐姐抄写经文祈福。我祈祷母亲跟姐姐都长命百岁,以后一辈子一帆风顺。我还求大哥跟荣哥儿春闱都能高中。”
“这样的话,那咱们侯府明年可就是有两位进士了。”
老太太听了这番话后,感动得不得了,忙也帮着叶桃说:“是啊,这丫头已经几天几夜没睡个囫囵觉了,我让她白天写晚上睡,她都不答应。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这丫头知道错了,你们便也别再怪她。”
刑氏忙应着道:“母亲这样说,可就是冤枉我了。我是当家主母,她是侯府的姑娘,我原就该待她如待榕儿榆儿桐儿几个一样。再说,我一个长辈,如何跟一个小辈计较?别说她如今知道错了,就算还像以前一样娇蛮任性,我也不可能赶她出去啊。”
“说起来,都是叶家的姑娘,同气连枝。日后出嫁了,还得彼此相互照拂呢。”
第63章
老太太就特别高兴,笑得嘴角几乎咧到了耳后根,笑声也十分洪亮。
“这样才好,这样才好。这样,才像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啊。”
刑氏心中冷哼,面上笑容却不变,只对老太太道:“我自己的亲姐姐都能做出那样的事儿来,何况唐姨娘一个名正言顺的贵妾呢?我若是生气,也该生自己姐姐的气,犯不着生育有一子一女的唐氏的气。”
演戏谁不会啊,在刑氏面前,叶桃自然是嫩了许多。
刑氏三言两语一糊弄,叶桃就有些忘了自己刚刚说的是什么了。不过,上灯节那日邀着叶榕一道街上赏灯这件大事儿,她可不会忘。
她早跟樊昕盘算好了,打算哄着叶榕上灯那日去街上赏灯。到时候,人挤人的,出点事故,再正常不过。
叶桃继续揪着叶榕袖子,哭唧唧问:“去年灯节的时候,长姐只带了四妹妹一个人去。今年,可不可再带上我?求求你了长姐,我不想被孤立。”
“可是,今年不一定去啊。”叶榕说话始终很温柔,面上笑容也很和煦。
叶榕自然知道她诓自己去灯会的目的,越是轻易答应,她反而可能会起疑心。若是先拒绝,再无奈应下,她自然就掉以轻心了。
叶桃是不可能允许叶榕不去的,于是开始软磨硬泡:“一年一回的灯会,怎么能不去呢?长姐,你去年都带四妹去的,今年你要是不去,肯定是还在生我的气。”
叶榕道:“去年是四妹缠着大哥、要大哥带她去的,我这才也跟着一起。你若是想去,也去找大哥吧。”
刑氏不答应:“萧儿跟荣哥儿两个都不能去,眼下,应付考试为重。”
老太太赞同这话:“老大媳妇说的对。”想了想,就说,“你去问问你二哥,若是他肯最好,若是他不肯,到时候就你们姐妹自己去。”
这正中叶桃下怀。
若有叶萧跟着,事未必能成。但若是只有丫头嬷嬷护卫跟着,指定就好办多了。
于是叶桃十分开心,更加磨起叶榕来:“好不好嘛长姐,祖母都应了,你就答应了吧?我想去,我就想去嘛。”
叶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认真打量起这个庶妹来,总觉得她其实挺可怕的。前世她死得早,她们姐妹没有这么多次较量的机会,这一世她没出意外,短短一年时间,倒是蹦跶了好几回。
装着清纯可爱,扮着无知简单,其实内里,阴毒得很。
于是叶榕颔首:“那好吧。”
叶桃乐得朝叶榕扑去,却险些将叶榕扑倒。她装着知道自己莽撞了的样子,忙讪讪吐了吐舌头,开始道歉:
“对不起姐姐,我只是太兴奋了……没伤到你哪里吧?”
叶榕有些懒得与她演姐妹情深的戏,只淡淡说:“无碍。”
叶榕前世救魏昭的时候,魏昭伤得很重,已经是奄奄一息了。后来,叶榕凭着自己记忆力强,那几日里,硬是啃下了厚厚的两本本草药医典。然后跟着书上的症状找方子,再去不同的药铺买药。
就这样,才算是救下魏昭。
叶榕从有记忆开始,每天就要学很多东西。久而久之,她就养成了良好的读书习惯,学习的能力,自然也比一般人要高。
从小便牢牢掌握了一套属于自己的学习技巧,加上她效率高,所以,即便是前世流放南境那样的环境下,她也能每日带着读书。自从救了魏昭后,她对本草药学起了那么点兴趣,所以,后面的日子,倒是常常会翻看一些医书。
叶榕虽不精,但却略懂些草药。所以,这些日子来,她便关起门来打算自己研制。
那种药实在太过稀缺,又十分惹人注目。为了万无一失,她不敢差心腹出门去买。
但若是差外院的人,她又信不过那些人……也想过找母亲,但又觉得,凡事总得自己先试一试,不能总靠母亲,若是自己试过,的确不行,再找母亲不迟。
叶榕试过了,发现这件事情单纯只靠自己真的不行,这才丢了手上的活,去找了母亲。
刑氏虽然不知道女儿这些日子具体都在忙些什么,但,女儿这段日子足不出户有些反常,她还是察觉得到的。
叶榕在母亲面前直言道:“叶桃邀我灯节出门赏灯,绝不是什么好事。樊家的那位大公子已经放出来了,女儿想,她跟那樊昕或许憋着什么坏呢。”
“哦?”刑氏其实也是这样想的,“那你既然应下了,自是有了准备的。不知道,你能不能事先跟娘说一下。”
叶榕道:“女儿实在厌烦了樊、唐两家的人,日后也不想再被他们两家人伙在一起算计。所以,趁着这个机会,女儿打算……”
话到了嘴边,才忽然意识到,她如今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母亲当时算计薛姨母唐姨娘的时候,百般瞒着她,不让她知道,就是怕污了她眼睛。
可如今若是这般直白说出自己的计谋,叶榕怕母亲会担心。
“你有什么便说什么,你我母女,还有什么不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