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硬兼施,迂回战术,她总是会的。
此番唐家忘恩负义,这叶老夫人肯定是恨唐家人入骨。越是恨唐家人,越是会觉得对刑家心怀亏欠。
这种时候,刑老夫人自然会抓住机会说叶家几句。这个时候,越是抱怨,叶老夫人越是会觉得唐家可恶。
刑老夫人就是要帮她加深这种印象。
但刑老夫人更懂见好就收的道理,既然还不想彻底撕破脸,总得留有余地继续迂回周旋才是。
于是抱怨完,在叶老夫人羞愧得沉默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刑老夫人又保证说:“既然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这两个孩子,是势必要分开的。你儿子那儿你自己去说,我那个庶女那儿,我来说。”
“对,必须到此为止。”叶老夫人也是这样认为的,“已经闹得满城皆知了,哪里还能由着这两个祸害胡来?我们家老大若是能逃过此劫,日后还是要继续在朝为官的,他不能名声不保。”
“而薛家那位郎君,听说也高中了,他更需要保得名声。有那么个母亲,也是难为他了。”
刑老夫人听得出来叶老夫人言下之意是在怪薛姨母,虽然刑老夫人也不多喜欢薛姨母,但,在叶家人面前,至少薛姨母是薛刑氏,她需得维护几句。
所以,刑老夫人倒是严肃说:“我们薛家的姑娘,就不劳亲家母你评判了,我心中自然有数。怕只怕,我安抚好那边,而你这边却拖后腿。”
叶老夫人保证:“不会的!”她严肃说,“等老大回来,他敢不听,我让他爹打断他双腿。日后若是他再主动去见薛姨母,就逐他出家门。”
“那便好。”
刑老夫人应了一声,只让女儿刑氏好好照顾叶老夫人,她则连夜去了薛姨母的住处。
薛姨母这几日门都不敢出,自从丑闻传得家喻户晓后,三五不时便有人来她家面前泼大粪。还会将破旧的鞋子从高高的院墙扔进来,骂她是破鞋。
甚至有人探得消息悄悄来告诉她,说是她儿子高中后本来吏部已经安排了他差事的,结果因为她的原因差事也没了。若不是如今寄宿的一家叫梁记米铺的老板仁厚,并不搭理外头的风言风语,怕是他们小夫妻得留宿街头。
而且,那绣娘还怀孕了。
之前薛姨母只感受了攀附权贵带来的好处,经此一事才明白,原来一旦事情败露,不但会害了自己,而且会连累儿子至此。她本来还指望那个男人来救自己的呢,可方才听说,因为这事儿,世子爷也被革职传唤进宫去了。
不但救不了她,可能连自身都难保。
至此,薛姨母才彻底明白,是她把一切都想得太过美好了。
她如今在京城无依无靠,若是世子爷都不能来救她,她可怎么办。如今,竟然还连累了护儿,她真是怄死了。
护儿好不易才中的榜。
薛姨母正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又惊闻噩耗,她那个嫡母上门来了。
薛姨母一听,就吓得一屁股从圈椅上跌落下来,更是七魂去了六魄。只想着,完了完了,这回死定了。
她做谁的外室不好,偏做了嫡母亲闺女丈夫的外室。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薛姨母瞬间成了没头的苍蝇,吓得只想往桌子肚里钻。
刑老夫人不但自己来了,还把薛护夫妻也一并带过来了。
薛护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己母亲跪趴在地上到处要钻的场景,他忽然就觉得心口犹如压了块巨石一般,十分难受。母亲如今为何变成了这样?
当初父亲在的时候,二人十分恩爱。怎么父亲才走三四年功夫,母亲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薛护真的不敢想,不敢想他母亲日夜被另外一个男人压在身下的场景。他也是娶了妻的人了,他知道那是怎样一番场景。
有那么一瞬,他真想拿刀一并解决了这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
但他还算是理智的,加上又要做父亲了,他必须对妻儿负责。所以,每每最后都是忍了。
今儿若不是外祖母亲自去见他,要他来一趟,他根本不想看到她!
“护儿?”薛姨母瞧见儿子一刹那,都惊呆了。
忙从地上爬起来,跑到薛护跟前,眼泪汪汪:“你终于肯来见母亲了?”又哭,“护儿,娘对不起你啊,是娘害了你的前程。”
薛护别过头去,也将被她抓着的手一点点挣开。
“我今儿来,是希望你可以走上正轨。不要百年之后去了底下,无颜见父亲。”薛护声音冷淡至极,但却透着些哽咽,“只要你知错能改,不说别的,但我会保你晚年安然。若你一错再错,死不悔改,我薛护在此对着父亲的灵位起誓,即刻与你断绝母子关系。”
“日后你是死是活,是穷是富,皆与我无关。”
闻言,薛姨母更是哭得稀里哗啦。
刑老夫人道:“孩子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薛姨母十分惧怕自己这个嫡母,从小就怕。此番见着,忙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母亲,我知道错了。”她哭着说,“一切都是我的错,您千万不要怪护哥儿。我虽不是您亲生的,可护哥儿身上却是流着老太爷的血的啊。求您瞧在父亲的面子上,帮一把护哥儿吧。”
她知道,只要嫡母肯,护哥儿还是有希望的。
刑老夫人道:“护哥儿是好孩子,我知道。即便你今儿不说这番话,该做什么,我也会做。今儿来,不是论护哥儿的事的,是论你的事儿的。”
绣娘给老夫人搬了椅子来,老夫人坐下后,继续说:
“你爱慕虚荣,攀附权贵,如今也吃了苦头。不必我说,想你也是知道错了。我想,你如今在贵京城内已经成了名人儿,也不适合继续住在这里。而薛家老家那边,你自然也回不去。所以,方才来的路上,我与护哥儿讨论过,把你连夜送到京郊的一个县城去。”
“日后,你就一直住在那儿。离得不远,若是想孩子,提前差人来知会一声就行,孩子们自会抽空去看你。”
“至于你,往后一辈子,就不必再离开那半步。”
刑老夫人不是在商量,而是在下命令:“你若是愿意,现在就赶紧走。若是不肯,还恋着这富贵之地,那不但护哥儿不认你这个母亲,刑家也不认你这个女儿。日后,你便靠着那位世子爷一辈子吧,看他到底能不能护你一世周全!”
“我……”薛姨母犹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