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本想质问避子丸的事,瞧她这般也没再问,他是不打算和她圆房的,有没有避子丸又有何区别?至于他死了个探子的事,总归是他派了密探在先,再说想探听的也探听到了。
他随口命人给她煮了碗清火安神的茶,慢慢踱回了书房。太史捷还在书房等着,瞧他面色和缓不少,不复方才的冷意,打趣道:“我方才劝您许久都不顶用,您从太子妃处一回气就消了不少,看来我是失宠了。”
陆衍斜睨他一眼,淡淡道:“你让宋平派得用的人过去,把太子妃暗中看住了,再着人盯着沈府,有什么异动立即来禀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若是粗枝大叶,也活不到如今了。
大婚近两月,因沈辛夷脑子不大好,再加上她在外对他也颇多维护,他就没怎么防着她,她回家之事和那副避子丸倒是让他警醒起来,毕竟小心无大患。
太史捷叹了口气才应下,复又好奇道:“方才我听太子妃发了好大一通火,殿下用什么法子安抚住的?”陆衍脸色微僵,想到那紧实饱满的触感,不自在地挪开眼,重重哼了声,不说话。
他吩咐完回了东殿,沈辛夷喝了安神茶已是睡下了,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去沈府这几日似是瘦了点,下巴都尖了起来,他不由凑近了细看,轻轻一哼:“我当沈府有多好,还不是让你瘦的跟病猫儿似的。”
......
由于没把陆衍休成功,沈辛夷对他一直摆着张臭脸,直到两人去云蔼瑶台赴宴,她都没赏脸露个笑模样。
陆衍跟没觉察到似的,自顾自地跟她介绍:“云蔼瑶台是安王叔在江南建的,专供贵族宗室用来享乐之地,非高门显赫不得入内,长安还有处类似的,叫月上蟾宫,俱都是他的产业。云蔼瑶台分为两处,一处唤云蔼洲,另处叫瑶台舫,两边相隔数里,隔河相望。”
沈辛夷不咸不淡道:“哦,在家的时候也听说过,只是一直不曾来。”
陆衍不想在人前显得两人诸多龃龉,他抬眸一笑,拖长了腔:“云蔼瑶台附近不少小吃街,卖的都是江南美食...”
宫里规矩大,沈辛夷许久没出宫,耳朵不由一竖,他慢悠悠道:“等宴散了,怕是也到宫禁时候,进不得宫门,我打算在宫外住上一夜,到时候可以出来散散。”
沈辛夷斜眼:“你有什么条件?”陆衍道:“你别一直冷着脸。”
沈辛夷果然笑了,伸手拍了拍陆衍的脸,用施舍的口气道:“还挺会讨好人,我真有点舍不得休你了,等十七进门,你就做我的妾侍吧。”
陆衍:“...”
云蔼瑶台附近还有了几家高档楚馆,背景均都极硬,此时天还没全黑,已经满楼翠袖招摇,靡靡之音扣人心弦。沈辛夷把帘子一角掀开瞧了眼,面上竟带了几分恍惚茫然,半晌才回过神来,面露感慨地道:“想当年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在这秦楼楚馆之中。”
陆衍:“...哦?”
沈辛夷两手托腮,面露向往:“你在台上跳了一曲《十八摸》,我以白银万两的最高价买下了你的初.夜。”
陆衍:“...闭嘴!”
......
离云蔼瑶台不远的地方,就是一家湘妃馆,此馆内的伎人不光貌美多情,床笫之间也颇多妙处。
陆冽就在湘妃馆内,他一杯一杯地和陆泽对饮着,老远瞧见太子的马车进了云蔼瑶台,不由啐了口:“安王老儿不识抬举,我们这样好手好脚的他不请,偏去请老九那个半残!”
马车帘被掀开一角,陆泽正好能看见沈辛夷的侧脸,她正和陆衍说话,眉目染上笑意。他眸光微暗,淡淡道:“安王叔一向喜欢老九,这你又不是不知。”
他唇角一挑:“再说老九半残不也胜过你我万分?他娶了个好夫人,不还是照样让你吃了瘪。”
陆冽想到在沈辛夷手里受的挤兑,面色更沉,将酒盏往桌上重重一放。
陆泽目光闪了闪,瞧陆冽一副盘算什么的样子,也不多劝,起身道:“好了,你也别恼了,晚上别喝太多,我还有事,这便先走了。”
陆冽垂头不语,忽的想到一整治太子两口的好法子,嘴角又慢慢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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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沈辛夷没理会他让自己闭嘴的话,犹自喋喋:“...我高价买了你,你和我缱绻一夜,对我的本事赞不绝口,在我身下不住求饶,还说我是世上一等一的伟丈夫,第二天硬是闹着要跟我走...”
陆衍:“...你够了!”
沈辛夷冷哼了声:“要不是看你生的像他,我才不会花一万多两雪花银赎你!你知道一万两是多少钱吗?寻常小地主家一年的花用也才十五两银子,一万两够我去嫖多少次了。”
陆衍似乎在哪里听过一万两这个数字,仔细想了想才想起来,她嫁妆里的现银似乎就是这个数...还能这么串起来的!
他既烦闷又无奈地看了沈辛夷一眼,索性自己快步走了,她愣了下才追了上去。两人一先一后走了几步,这才踏进了瑶台舫,瑶台舫修在秦淮河畔,外观是一座画舫的形状,但却比寻常画舫大了许多倍,走近了就能闻见一阵脂粉的浓丽香气,还有隐隐的旖旎歌声在河畔飘摇。
两人转眼便进了正堂,周遭已是来了不少宾客,正跪坐在席间谈笑。安王正坐在席间,他是文昌帝的唯一的嫡亲兄弟,十分得文昌帝信重,他今年五十刚过,眉目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俊秀,见着陆衍便含笑招呼:“老九,你来了,赶紧入座吧。”
这位安王也是个奇人,一生未娶妻也未纳妾,却常流连于烟花柳巷,一把年纪了也未留下子嗣,却也因此颇得文昌帝倚重。坊间传言他因为倾慕先皇后,这才立志一生不娶,还对陆衍和他兄长照拂有加,只是传言不足为信罢了。
陆衍一笑,带着沈辛夷落座:“王叔。”
安王打量了几眼沈辛夷,面露满意:“原来我总是操心你生成这样,怎么找到相貌相当的媳妇?现在瞧来,老天还是偏爱你的。”
陆衍在人前待沈辛夷无不妥帖,从不让人挑出毛病来,他含笑瞧了她一眼,神情温和:“都是托父皇和王叔的福。”
安王微微颔首,也不好冷落了其他宾客,当即命人传菜,又叫了江南如今最出名的数个行首(花魁)来歌舞助兴。这才转向陆衍,和他含笑说着什么,又和他介绍在座的其他贵人,明摆着是要帮他拓展人脉。
陆衍担心她又胡言乱语,因此压根没带她一同交际。
沈辛夷在这边也没闲着,她在闺中的时候人缘不差,这次安王摆宴许多人都带着家眷来了,当中好几个小娘子都是她的闺中好友,几人很快就说笑到一起。
陆衍被安王带着人席间众人打了招呼,这才重新跪坐到席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时有一舞姬在离他坐席不远的地方扭动纤腰,玉臂交叠翻飞,带起阵阵香风,让人闻之欲醉,忽然那舞姬做了个旋腰拧胯的动作,头上新簪的一朵芍药就飘飘悠悠地落在陆衍身前的案几上。
这样风流缱绻的意外事故让众人都怔了怔,舞姬回首望来,含羞带怯地瞧了陆衍一眼,见他身姿风采如琳琅美玉,一颗春心砰砰乱跳,看的连眼都舍不得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