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她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她可能真的有些喜欢陆衍了,因为喜欢,所以不由自主地对他提高要求,可陆衍这样的做法让她心里实在是膈应。
她越想越是烦闷,把软枕往头上一盖,努力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马车行了许久才到沈府,沈侯一家昨日才到长安,而今还在收拾东西,门口的仆婢见到她,一边激动大喊一边连忙进府通传:“五娘子回来了!”
沈辛夷想到马上要见到父母,终于开心了些,被张媪扶着下了马车。
她双脚才落地,沈修远和周氏就已经匆匆赶来了,周氏一把握住她的手,神色激动,嘴上还是嗔怪:“你昨日不是说太子身子不好,你要在家照看,不能回来了吗?怎么今儿匆忙就赶回来了,也不命人提前说一声。”
沈辛夷在陆衍那里受了气,感受到父母的温柔,冲她咧嘴一笑,把脑袋埋进母亲的怀里,撒娇。
周氏最爱女儿如此,搂着她进了府,又命人先准备几个小菜垫补垫补:“没料到你回来,厨下也没准备你爱吃的,你先垫垫,晚上你哥回来,咱们再好好庆贺。”
沈修远问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太子可同意?”
沈辛夷靠在母亲怀里,身上跟没骨头似的,随口敷衍:“太子只是着了风寒,过了一晚就好多了,我瞧他好了才回来的。”
沈修远点了点头:“太子待你如何?”
沈辛夷不想让父母操心,点了点头:“太子待我很好,上回我不慎着了凉,太子就把所有事推了,一心在家里陪我。”
她生病那几天,反而是两人过的最开心的几天,她想到那几日的浓情蜜意,再想到今天的横眉冷对,心里又烦闷起来。
沈修远瞧出她神情恹恹,但他是典型的古代大家长,威严有余,慈爱不足,心里固然疼爱女儿,可是没了妻子就不知道和女儿沟通,他想了一下,起身道:“我再命人去买点你爱吃的八锦糖和酸乳回来。”他又看着周氏:“好好陪陪素素。”
周氏会意,轻轻点了点头。
等沈修远走了,周氏这才捏了下女儿的手:“跟阿娘还说谎吗?瞧你这没精神的样子,哪里像过得好的?”
沈辛夷跟阿娘才能说得来,把这大半年遇到的不顺心的事儿简略说了一遍,她犹豫了一下,没把陆衍骗她的事儿说了出来,只说自己是因为整宿照顾太子太累了。
周氏叹了口气:“我还担心你嫁给太子要吃苦,现在瞧你们感情越来越好,我也就放心了。”她顿了下又道:“你们平日里摩擦肯定少不了,这些得你自己掂量,只要拿住理,你也不用怕他,有的夫妻就是越吵感情越好呢。”
沈辛夷还在心烦,敷衍地嗯了声。
周氏又蹙起娥眉:“不过你们两口子吵架倒也罢了,齐皇后跟着掺和什么?还有那鱼望月,她昨日和你表兄(八殿下)一道来拜见,我瞧着便不是个安分的,她这般针对你,不会是为了太子吧?“
鱼望月在陆衍面前都十分客气守礼,沈辛夷一直以为她使出种种手段是为了帮齐皇后,但被母亲这么一提点,她还真发觉鱼望月有点不对。
她不由纳闷:“可她已是八殿下的正妃了啊,谁给她的胆子嫁给宗室了还想脚踩两只船?一旦被发现,斩首凌迟都不在话下。”
周氏也挺诧异,又道:“不管她安的什么心,你多留个心眼就是。”她说完不禁笑道:“你觉着齐皇后烦人,我倒是觉着有这么个婆母你才能好过。”
沈辛夷不解,周氏又笑:“男人都爱弱,齐皇后不是个聪明的,每回都明面上刁难你,太子见自己母后跋扈,如何不心疼妻子?再说她又不是太子生母,再多折腾几次,那点养育之恩早晚得折腾没了。”
沈辛夷听着听着不由一笑,还真是这个道理,她和陆衍能发展出感情,齐皇后居功至伟,神助攻赛高!
周氏又絮絮跟她说了好些夫妻相处的道理,什么男人都是贱骨头,不能对他们太好,否则就把你的好当成理所当然的了,不过也不能太过分,不然没多久他就得去寻别的女人了。
沈辛夷细细想了一遍,觉着有理,不禁一笑:“阿娘你就是这么拿住阿爷的。“
周氏不无得意地道:“你阿爷是天生的好男人,不用教导那也是好的。”
沈辛夷不由羡慕,想她爹当年也是有名的美男子,身后追求者不乏出身高的,甚至还有宗室女,但她爹就是跟她娘恩恩爱爱过了一辈子,平时连家里的侍女都不看一眼,俩人都中年了,还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母女俩絮絮说了一下午,等到晚饭的点了,沈桂旗和沈凌风也赶了回来,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顿饭。
......
跟沈家的温馨和睦相比,陆衍那里就凄凉的多了,他还是还在懊恼自己处事不周,轻易被她发现,等到五六天后就越加烦闷了。
不就是装了个病吗?若他真的不顾惜她,大可以直接把她扣下不放她归家,再说他本就病着,不过夸大了几分,她何至于小题大做!
他已经说过抱歉了,还挨了她两巴掌,颜面无存,她还有什么可气恼的?
他难道对她还不够温存体贴?换了别的男子,哪里能容妻子在自己跟前这般放肆!
陆衍在太子府待的烦闷不已,无奈再烦闷,那没良心的小混账也不会回来。
他实在忍不下去了,吩咐齐叱:“备马!”
他这几日的烦躁底下人都看在眼里,齐叱忙命人备了马,又道:“殿下可是要接太子妃回来?太子妃还有行礼,备马可不够,咱们得把马车备上。”
陆衍眼底闪过羞耻愤怒交加的表情,冷冷道:“蠢货,谁给你的胆子揣摩我的心思?”他重重甩袖:“我想去崇名巷瞻仰名胜罢了!”
齐叱不解地摸了摸脑袋,崇名巷有什么名胜可瞻仰的?再说哪里离沈府不就隔了两条街吗?
......
沈辛夷知道陆衍不高兴,原本想在家里待个四五天就回去陪他的,由于被这狗逼气的够呛,她打算待到父母离京再动身。
她才住了六天,玉烟就匆匆跑来告诉她:“娘子,有人看见太子在崇名巷呢。”
崇名巷离沈府隔了两条街,沈辛夷拿不准这狗逼又想搞什么鬼,一边研究烹茶古方一边道:“随他去,别理他。”
等到了第七天,玉烟又一脸震撼地来报:“娘子,殿下今儿又到金钱巷了。”
金钱巷就在侯府隔壁了,沈辛夷皱了皱眉,声音里带了些恼意:“他爱在哪儿在哪,你告诉我干什么?!”
玉烟吐了吐舌头,再不敢多嘴了。
主仆二人正说话,天上忽然下起了雪,漫天雪花洋洋洒洒,没多一会儿就给侯府的红墙翠瓦覆了一层浅白。
沈辛夷一怔,看着雪花出神。
还是贴身侍女最知晓主子心意,她又跑出去一趟,匆匆报道:“娘子,太子还在外面呢,身上都覆了一层白霜了。”
沈辛夷抱着手炉不语,慢慢地皱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