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郎,真有你的!”
每个字都说的咬牙切齿。
陆衍气定神闲,这些天混不似被圈禁,反而像去新马泰度假。
沈辛夷一头雾水,有什么?你什么?
文昌帝恨声道:“朕如今亲自来请你出去,你可满意了?”
陆衍毫不遮掩唇畔的讥诮:“岂敢?是儿臣装病在先,惹怒了父皇,儿臣被幽禁在此事应该的。”
文昌帝深吸了口气,镇定下来:“你没错,你也没装病,是朕误会了你,如今朕已经下了罪己诏向天下公布罪名,你可以出来了。”
陆衍少年成名,他其实一直不大看得起这个父皇,尤其看不上他的气度才智,如今听他这般干脆,倒不由高看了他几分。
他微微一笑:“是。”
文昌帝气势汹汹地来,又气势汹汹地走——不过走之前,没忘了下令撤回门口那些羽林军。
沈辛夷目瞪狗呆:“这是怎么回事?”
陆衍在思量怎么说才不会挨揍。
——但他发现怎么说都免不了,干脆照实了说。
沈辛夷眼睛都快被火气燎成红色的了:“这消息是你放出去的?!”
陆衍用动作代替语言,点了点头。
她不知想到什么,气的脸也红了:“你是不是怀疑我才想出这么一招?干脆自己挑破了,然后再破而后立?!”
陆衍沉吟道:“只是赶巧,这时候差不多我也布置完了,我挑破倒不是因为你,主要是不信任那姬长昼,两下赶着,我就和太史公商议定了。”
任他怎么解释,沈辛夷还是愤愤在他胸口捣了一拳!
陆衍努力把它催眠成‘爱的小粉拳’,忍了好几下,看到有人来,他才握住她的手,挥退了来人:“你一开始并不知道我的筹谋,是吗?”
沈辛夷也不想在人前收拾他,他服软的样子她一个人看就够了。
她理了理袖口,没好气地嗯了声。
他忽的笑了笑,不顾她的挣扎强行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你知道我被圈禁的时候想了什么吗?我知道我没多久就会被放出来,但我仍舍不得你吃这个苦,假若我出去之后,沈家逼着你和离或者另嫁,我刚好可以名正言顺地灭了沈家。”
沈辛夷额头顶着他胸膛,哼了声:“我半点不奇怪,你哪天不算计人了,那才叫奇怪呢!”
他手指蹭着她的下巴:“我就是这般阴险歹毒,处处算计之人,你后悔跟了我吗?”他见她不答,又问了句:“你明知我可能要被囚禁一辈子,为何还非要跟着我?”
她反问:“还记着你问过我一个问题吗?你问我如果你和沈家对上了,我会帮谁?”她托着下巴,慢慢道:“父母生养之恩大于天,你若要伤害他们,我自不能袖手,但...”她顿了下:“你如果死了,我就陪着你一起死。”
她苦中作乐:“不管咱们俩是一起死了,还是一起被囚禁,反正也算he了,要是你被囚禁我没事,那才叫虐呢。”
陆衍又笑了笑。
沈辛夷:“...”人家正痛苦呢你笑毛场,再笑眼睛给你戳瞎。
他突然拉起她的手亲了亲:“素素,谢谢你。”他抱了她一下:“最近无事不要出府,等时候到了,我会接你出来。”
他突的起了身,披着披风出了府。
......
沈辛夷和陆衍被关了近一个月,府里也都乱套了,她难得听话,索性就在家整理庶务,严格做到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陆衍这几天一直没有回府,沈辛夷知道他定然有很多事要忙,也没有去催他。
这天沈桂旗突然匆匆跑来府里,语调带了惶急:“阿妹,太子要杀沈姑母。”他不知妹妹和姑母之间的种种龃龉,还当沈贵妃是从前那个和蔼可亲的姑母。
沈辛夷手里的笔落了地,沈桂旗继续急匆匆地道:“太子说沈贵妃买通了他府里的内侍给他下毒,意图谋害国储,罪无可赦,应当株连九族...”
沈辛夷脸色微变,沈贵妃重重喘气:“但念在她是八殿下生母,所以只处置她一人。”
所谓下毒不过是个借口,陆衍真正是为什么要杀沈贵妃,原因兄妹二人的心知肚明。
沈辛夷脸色晦暗不明,她想过陆衍会出去争权夺利,巩固地位,却没想到陆衍出去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复仇。
自从沈贵妃多般算计,又悍然给他们下毒之后,她对沈贵妃早已没了情分,是生是死都是这位姑母自己作的,她并不关心。
她唯一关心的是陆衍的想法。
她道:“就算沈贵妃有错,也该是皇后处置,哪里有嫡子处置庶母的?皇上皇后没管吗,难道由着太子随意杀人?”
沈桂旗皱起眉:“你最近没出府,不了解朝中形势,皇上倒是想管,可哪里敢管?太子...已非吴下阿蒙,难怪你要舍身留下来陪着太子,倒是我看走了眼。太子虽凉薄,却也重情重义,你有陪他圈禁的情谊在,他以后应当不会负你。”
沈辛夷苦笑了一下,她陪陆衍的时候还真没想这么多。
沈桂旗把话题绕了回来:“齐皇后更不必说,我听说太子去坤仪宫寻了她,跟她谈了一会儿,她就立刻称病谢客,再不管六宫之事了。”他左右瞧了眼,低声道:“宫里两位正主都装死,旁人更不敢管了,八殿下倒是有心想拦着,但太子如今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沈辛夷此时倒还镇定,她沉吟了会儿,略收拾了一下,就要出府。
陆衍早有预料,直接派齐叱把她拦在了府门口。
齐叱一手挡着,脑袋低下来不敢看她:“太子妃...殿下让您先待在府里...”
沈辛夷挑了挑眉:“你们这是软禁我?”
齐叱慌忙摇头,却仍是不放人。
沈辛夷有些纳闷,陆衍若是不想让自己干涉此事,直接不让沈桂旗进来说话不就完了,为啥一边放沈桂旗进来,一边拦着不让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