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婚事十有八丨九会定下来,胤禩也不过是问一问而已。他继续说道:“毕竟三姐夫的去世是汗阿玛主导的,我说与你听,你心里记着就好,别往外传。”
“这个妾身定当守口如瓶。”婉宁道,“只是这样一来,这回秋狝岂不是要结束了?”
“总得给喀喇沁一个面子,况且汗阿玛在热河也逗留了好些日子了。再有,多尔济告发的事情牵连甚广,还有几年前汗阿玛会晤蒙古诸部时遇刺的事情在里头,再留在热河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倒不如早日归京,尽快查出涉及谋逆的人。”胤禩换了个姿势,“我看未来几年朝堂上都不会太平了。”
准噶尔、喀喇沁、沙俄,还有各地的探子上下联络,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不再掩饰挑起战争呢?要不是这回多尔济事先洞察及时回禀,后果只怕是不堪设想。多尔济虽说是为了喀喇沁,实际上也是有私心的,汗阿玛就是看中这一点,才能将噶尔臧置之死地。谁会怀疑自己的亲弟弟在伤药里下了毒?噶尔臧没有怀疑,所以他丢了性命。
三额驸灵柩出发回喀喇沁后的第四天,康熙便传令摆驾回京,临行前发了数到旨意赏赐蒙古诸部,又将下旨将八公主赐婚给翁牛特部杜棱郡王仓津,并定于明年由皇帝亲自送嫁。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三额驸意外坠马而亡的事情上转移到皇上赐婚一事上。虽然还有几位心中清明的人觉得事有蹊跷,可却不敢再开口议论什么。
☆、第一百零二章
第一百零二章琐事
因着顾及太后的身子,这次摆驾回京也并没有十分赶,等回到京城的时候,身上的衣裳已经加了一层棉。婉宁下了马车,便见齐佳氏等人穿红戴绿地站在王府门前,看着胤禩的眼神暗含秋波,似乎巴不得胤禩稍作修整就到她们的院子里去。
“阿玛跟额娘回来了。”瑚图里第一个迎上来,“女儿给阿玛额娘请安。”
“看着又长高了。”胤禩伸手摸了摸瑚图里的脑袋,“天儿冷,仔细冻着。”又看了一眼旁边望眼欲穿的齐佳氏等人,“都回去吧。”
“是。”齐佳氏咬咬唇,“妾身已经让人准备好热水跟膳食,爷看是摆在哪里?”
“摆在韶秀院就得了。”胤禩说道,“弘旺跟弘昕那儿也要准备妥当。”
“妾身知道。”齐佳氏又道,“安妹妹前些天病了,如今在休养中,所以今日也没能出来迎接爷跟侧福晋。”
“知道了,让人去请太医了吗?”
“妾身已经让人去请过太医,太医说安妹妹是风邪入体,这段日子不宜吹风。”齐佳氏温婉地说道,“妾身也让厨房按时给安妹妹煎药,免得耽误了病情。”
“你做得很好。”胤禩点点头,“这两个月辛苦你了,爷在猎场得了几张狍子皮,等一下便让陈喜给你送去。”
齐佳氏得了赏赐心里自然高兴,也管不上身后郎氏跟博尔济吉特氏羡慕嫉妒的眼光,目送胤禩跟婉宁离开之后,又暗自盘算:这两个月她协理府中诸事,吃过甜头才明白权力带给人多大的满足感,如今侧福晋已经回府,这管家的权力她是交还是不交?如果要交还的话,该怎么样才能在爷面前显得自己不贪权呢?
“姐姐还真是好福气,先是得了侧福晋信任可以管理府中诸事,如今又得了爷的赏赐,可见是个受宠的。”博尔济吉特氏扶了扶发髻上那支缠丝点翠金步摇,对着齐佳氏不屑一笑,“可是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姐姐将府里的老人贬的贬赶的赶,不知道侧福晋知道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到时候会怎么处理呢?”
齐佳氏眼色一暗,片刻后才说道:“我不过是按着规矩办事而已。既然底下的人出了差错,那受罚也是理所当然的。就算侧福晋知道了,也该明白我这样做的用意。”
“那妹妹就等着看了。”博尔济吉特氏哼了一声,转个弯便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郎氏倒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向齐佳氏点点头,也带着人回到自己的院子去。
齐佳氏暗暗咬牙,这两个月里她确实将采办处、厨房跟针线房的好些人给办了,下场好一点的不过是降了职罚了俸禄,差一些的则直接调去了京郊的庄子,然后再将自己收买的人给安排了进去。只是那些被罚的奴才确实是犯了错的,就是侧福晋也不可能是非不分硬是要将那些人给捞回来。
思及此,齐佳氏的腰板更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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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宁对齐佳氏惩罚几个奴仆的事情没有任何不满,那几个人仗着自己是府里的老人,对主子的命令阳奉阴违、做假账从中馈贪下银子的事情做得游刃有余,她原本就是想着秋狝回来之后一一处置,没想到瞌睡送枕头,齐佳氏拿着这几个人立威,也让她省了一番功夫。不过齐佳氏新安排的人也不过如此,根本不是什么靠谱的。
“主子,陈喜遣人来说,王爷约了九贝勒跟十贝勒,得晚些时候才回府。”琥珀在婉宁手边放下一杯茶,然后说道。
“知道了。”婉宁翻了翻账本,“先前齐佳氏处罚的那几个人,你跟陈喜说说,找几个强壮有功夫在身的太监去抄检一遍。从中馈昧下那么多银子,不能只是贬到庄子上就了事。银子过手的职务一律都不要让他们担当,免得叫他们又起了贪婪之心。”
“是。”琥珀应了一声,“主子明儿还得进宫去给良妃娘娘请安呢,等会儿用了膳早些歇息吧。主子这段时间胃口一直不太好,奴婢已经叫小厨房熬了粥,又让厨娘做了几道爽口的小菜,不如现在就传膳吧?”
“也好。”婉宁眨了眨有些困乏的双眼,“等一下多拿一床被子出来,晚上着实有些凉。”
“主子自木兰秋狝回来精神头就一直不足,不如明天请安回来后让太医来看看吧,正好安格格也要请太医给把脉呢。”琥珀见婉宁这几天都没办法调整过来,担心说道,“主子还要把小阿哥接回来,万一没有养好精神,只怕会更累。”
婉宁并不反对琥珀的意见,只道:“说起来,好端端的安氏怎么会病了?”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听说是晚上着了凉没及时医治。”琥珀道,“安格格生病前几天一直在忙着做绣活,估计也有累着的原因在里头。”
“我知道她手艺巧,可针线房的绣娘大可以使唤,怎么样样都是她自己动手呢?”婉宁微微蹙起了眉,“明儿把珍姑姑叫来,我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安氏性子柔弱,虽说通诗书,可跟个闷葫芦似的不怎么爱说话,因此胤禩也不常去她那儿。难道是因为看着她不得宠,是底下的人捧高踩低故意怠慢了?
“那奴婢明儿也去打听打听。”琥珀叫紫苏去小厨房传膳,“奴婢还让人炖了鸡汤,主子喝一碗,保管全身都暖乎乎的。”
膳食是韶秀院小厨房做的,味道自然无可挑剔。吃过了新腌制的开胃的酸黄瓜跟萝卜丝,婉宁的胃口总算好起来,热粥伴着小菜吃下去,爽口得很;再喝上一碗鲜味十足的人参鸡汤,身心都觉得舒坦。
“爷若是回来晚了,记得叫人做些夜宵。”韶秀院也是准时落锁的,胤禩自然不能再入韶秀院来。婉宁换了寝衣,“做些易克化的。”
“主子放心,便是咱们这儿的院子落锁了,还有厨房那儿呢。”琥珀给婉宁掖好被角,“齐佳格格还不肯将管家的权力叫出来,如今肯定是巴不得在王爷跟前显摆自己的贤惠跟能干,这些事儿她肯定会准备妥当的。”
婉宁笑了笑,却是默认了琥珀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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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内的绿菊开得正好,婉宁笑着给良妃请过安后,才将准备的东西一一给良妃呈上来。胤禩从猎场上猎来的皮子做成的手笼、斗篷跟坎肩,蒙古各部孝敬的金银珠宝、皮子跟肉干,还有婉宁出门前就让人到南边银楼打的十二支兰花样的金钗。外头订造的首饰虽然不比内造的那样华贵,却胜在精致,跟良妃的性子也相配。
“前几天皇上才赏赐了几张皮子下来,你又给送了这么多,我哪里能用完,还是拿回去吧。”良妃手里抱着个手炉,“我知道你们的孝心就够了。”
“妾身要是真的拿回去,爷又该说我办事不利了。”婉宁难得勾勒了比较浓的妆容,以掩饰脸上的疲惫,“这些都是爷的心意,娘娘就收下吧。这十二支金钗是爷亲自画的图,让人送去南边打造的,东西前天才送上京来;还有这些冬衣的皮子都是爷亲手猎回来的,娘娘穿着肯定暖和。”
听到东西都是胤禩亲手准备的,良妃脸上无欲无求的表情才总算松动了一些。张嬷嬷见状连忙道:“这些金钗这个时节戴正合适,这些冬衣都是又是八阿哥的孝心,主子就收下来吧。”
“惠妃娘娘那儿可有准备同样的?”良妃问道。
“都备下了呢。”婉宁连忙说道。
“那张嬷嬷,收起来吧。”良妃伸手摸了摸斗篷上镶的狐皮,“这个冬天我要拿来穿的。”
婉宁这才放下心来,刚好乳母将小儿子抱了出来。估摸是在良妃这儿吃了不少好东西,小儿子看着越发圆滚滚了,只是离了婉宁两个月倒有些不认得人,还是婉宁抱在怀里哄了好久才肯开口叫“额娘。”婉宁亲了亲小儿子鼓鼓的脸蛋,笑着道:“还是娘娘养得好,小阿哥胖了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