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是什么答复,当然是要不要回晋省的消息。
李芝龄心里清楚,点点头,也没多留便起身离开了。
等到苏承祖老俩从温苏记里回来,苏玉秀便将这个消息告知了他们。
苏承祖面色灰暗,声音低沉却坚定,
“我们回晋省。”
不仅回,还要一家七口人都回去。
李红枝张口想说些什么,到底还是都咽回去了。
赵队长在世时对他们家恩重,这一趟是非回去不可。
温向平听闻消息后也跟着道,
“那我们就回去,我明早就去把东西都买下。”
于是温向平第二天一早就出了门,先到新周刊跟罗家和知会了一声,再跑到火车站买了一家七口的车票。
之后,温向平又跑到商场买了几个软垫专门给苏玉秀火车上垫着用,围巾大衣之类防寒的也都准备齐全,毕竟这一行人老的老小的小,还有一个孕妇,准备充足些总是没错。
好在孩子们都放了寒假,不然还得去学校挨个请假也是麻烦。
因着江温两家都要回晋省,索性温向平就买了和江家一班的车。上车跟别人换个位子,两家人也就又坐到了一处。
这会儿的火车不比后来的温暖快速,坐在车厢里冻的脚趾头都能掉了,苏玉秀身子不方便,自然坐的靠里,可温向平又担心窗边冷气把人给冻着了,便坐在窗边,肩头让苏玉秀靠着小憩,怀里抱着裹得严实的蜜果儿。
蜜果儿趴在温向平怀里,浑身上下裹得只露张脸,脖子里还系了条围巾。朝阳和甜宝也是类似模样。也不怪温向平把孩子裹得这么严实。要不是车上人多,围巾挡住脸呼吸不畅,温向平都想让孩子们只露个眼睛算了。
许是知道苏承祖心情不好,一路上孩子们都没怎么说笑。
蜜果儿小声的搂着温向平的脖子道,
“爸爸,我饿了。”
温向平肩头靠着入眠的妻子,并不敢稍加动弹,便单手从随身的包裹中拆出一包饼干,让蜜果儿就着从火车上的热水将就一下。
蜜果儿咽着冷冰冰干巴巴的饼干委屈的很,她从小长到大,还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头。哪怕之前旅游的时候也坐了火车,至少还能说说笑笑,有热腾腾的饭菜吃呢。
原来这就是回晋省过年,跟姥姥说的一点都不一样,跟她想象的也不像。蜜果儿戴着厚手套的小手扯了扯温向平衣袖,嘤嘤道,
“爸爸,我想回家。”
温向平安抚的摸了摸小女儿的发顶,轻声道,
“我们这次不是出来玩的,蜜果儿。是一个对爸爸妈妈、姥姥姥爷、乃至哥哥姐姐都很重要的一个长辈去世了,我们一定要回去送他一程才行。你看妈妈这么累都跟着来了,我们蜜果儿一定也能做到的对不对?”
蜜果儿闻言也就不再撅着嘴巴,轻声问道,
“他为什么对我们这么重要啊?”
怕将好不容易入眠的妻子吵醒,温向平轻声道,
“按辈分蜜果儿还叫人家赵爷爷。赵爷爷曾经在家里没东西吃的时候给我们家送过粮食,在你姥爷受伤的时候也帮忙着给他找工作,好让我们家里头有钱吃饭。后来爸爸脚受伤,拿不出钱来治病,也是这位赵爷爷掏出家里积蓄帮助我们,所以他对我们家真的是很重要很重要。如今他年纪大了,去世了,我们受过他的恩惠,当然应该回来送他一程。”
蜜果儿听的眼泪汪汪,重重的点头,然后再也没抱怨过路上条件艰苦,还会爬上苏承祖和李红枝的腿安慰老俩,苏承祖和李红枝的面色也就渐渐好看了些。
因着温江两家人多,足足将两排面对面的椅子坐满。苏承祖老俩和温向平夫妻坐在过道一边,江河清夫妇带着孩子坐在另一边。
孩子们好动是天性,坐在过道两边没一会儿就自发的聚集在一处,因着苏承祖和江河清面色都不好,孩子们都没有说笑,但有小伙伴的陪伴,一路上倒也没那么难过。
等到了晋省并城还不算,两家人还得坐几个小时的车才能到大河村。
但因着一行人老的老、小的小、还有苏玉秀这个孕妇在。虽然时间才下午三四点,但冬日天黑的早,回去的土路坑坑洼洼也不方便,一行人便就近找了家干净的酒店入住。
有江河清这个大力士在,温向平都不用操心行李的事情,只管把苏玉秀照看好就是。
北方的酒店不仅有暖气,暖气还开的很足,一进酒店大门就感觉到身上一股热意,汗珠很快就从额头析出滚落。等进了房间,把身上的厚棉袄子卸下来,只留毛衣便行。
酒店同时还提供饭食,温江两家也都没心情再出去觅食,点上饭菜在这里吃了也是方便。一行人长途跋涉都十分疲惫,哪怕精神十足的孩子们此时也跟一苗苗蔫儿了的小白菜似的,大家填饱了肚子也就纷纷回屋睡觉。
修整一夜后,一行人便坐上了前往大河村的汽车。看着重新焕发精神的三个孩子,温向平这才安心下来,哪怕江慎之就坐在甜宝身边跟着说说笑笑,温向平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时不时问一问苏玉秀难不难受,整理一下围巾,别让妻子着凉罢了。
等终于踏在阔别已久、熟悉不已的坎坷土路上,温向平终于长长的出了口气,这段长长的奔波,总算是到了个头。
江河清因着是父亲去世,跟温向平打了声招呼便带着一家人便急匆匆往自个儿家奔赴而去。
苏承祖到底心疼自家闺女儿,对温向平道,
“你带着玉秀回家歇歇去吧,跟邻居借点柴先把炕烧起来,让玉秀和孩子们好好歇一歇,我和你妈先去赵队长家。”
因着苏承祖二老的衣服都是暗沉的棕褐色,这样去赵家也不失礼,两人干脆就连衣裳也不换了。
对于温向平而言,苏玉秀的分量比起赵队长还是要重上不少,自然没得推诿,扶着苏玉秀就回了家。
苏玉秀其实没有温向平想象的那么虚弱。虽然这几天一直在赶路,但大多时间都是在车上坐着,不废什么功夫,何况温向平还给她身下塞了好几个软垫就怕她坐的身子僵。顶多是坐车太久有些精神不济罢了。
一路走来,村子里的格局并没有什么改变,看起来和五年前没有什么差别。只是某些地方多了房子少了田地,看起来带了些眼生。
行李江河清已经顺路放到家门口了,温向平让妻儿先进,自己跟着温朝阳一起搬进家去。
家里许久没回来,自然是落了一层灰。温向平跟邻居借了热水柴火先把他和苏玉秀那屋的炕收拾出来,让苏玉秀和几个孩子睡一会儿。
温朝阳身为三个孩子中的大哥,安排着两个妹妹陪妈妈一块睡觉,便跟温向平一起收拾起家来,虽然这两年没再烧过柴火,折腾了一把也就又熟悉起来,到最后抹家扫地竟然比温向平还利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