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血直接喷在周李氏的衣服上,周李氏的脑袋一片空白,直接晕了过去。
“死人啦!”不知道是谁尖叫了一声。原本各自掐架的人们都停了下来,看向安宁他们这个位置。
周胡氏拔出了匕首,痴痴地笑了,就像是彻底疯了一样。
对于安宁来说,这一整个屋子中,她所重视的只有她娘。说她冷血也罢,不相干的人的死活根本与她无关。周安平死在她面前,也无法让她的心绪动摇一分。
她直接扶着她娘,离开了这个地方。
这个周家藏纳着太多的污垢,让她多呆一会儿都觉得呼吸难受。
老实说,在周安平死了后,她内心其实是松了口气的。这个人的存在实在是像一根鱼刺一样,如鲠在喉。即使他们已经断绝了关系,在有些人眼中,仍然打断骨头连着筋,这也是周安平一次次算计他们的底气。她并不是原先的周安宁,之所以将周李氏周慧他们当做自己的亲人,也是因为他们率先对她释放出毫无保留的亲情。
就冲着周胡氏杀了周安平,她也应该照顾那一对侄子侄女。
在她们回家后的一个时辰,周原氏右手抱着周贝,左手牵着一脸彷徨的周金宝,来到他们家中,顺便也告诉了他们后续的发展。
周胡氏在杀了周安平后,拿着匕首,逼着周家族长直接当场把这两个孩子逐出周家,与周家再无关系。
然后在大家打算将周胡氏送官时,周胡氏直接用那带着周安平血的匕首捅了自己,死在周安平旁边。
这对夫妻生前走到了恨不得杀死彼此的地步,最后还是死在了一块。
周胡氏的母亲看着女儿自杀在自己面前,大受打击,被她儿子给搀扶了回去。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周原氏什么话都不想说,再送了两个孩子过来以后便离开了。
周李氏幽幽醒来,看着一脸怯生生的周金宝和在襁褓中的周贝,叹了口气,给他们安排好了住处。周金宝同聪哥儿一样,都住在东厢房。周青梅则是自告奋勇地接过了照顾周贝的工作。
她说道:“其实我想要一个女儿很久了。”
周李氏现在实在没有力气照顾她,见三媳妇接过担子,总算松了口气,打算过几天去请个奶娘过来给周贝喂奶。
安宁知道她娘其实很伤心,她看见她娘好几次都在流眼泪,索性牵着周金宝多出现在她娘面前。
周金宝以前被周李氏养得那叫一个嚣张跋扈,没少欺负周安宁。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这么多的变故,他似乎懂事了不少,不仅没有过去小霸王的姿态,性格反倒怯弱了不少,也懂得看脸色了。
晚上周李氏给周金宝洗澡的时候,在他身上看到了大大小小的淤青,差点喘不过气来。
以周胡氏对儿女的疼爱,肯定不可能下这个手,那就只有周安平了。
周李氏再也不因为这个曾经的儿子掉半滴眼泪了,连亲生的儿子都可以下这样的狠手,她又何必为那个不孝子难过呢。
安宁家的人还是很明理的,不会因为对那对夫妻的不喜而把情绪迁怒到两个孩子身上。周金宝和周贝在家里都得到了很好的照顾,周青梅把周贝当女儿一样,拉屎喂奶都不假于人。聪哥儿更是已经忘记了和周金宝以前的不愉快,很开心自己多了一个兄弟,整天喊着周金宝得喊他哥哥。以前他在这家里是年纪最小的,谁都可以欺负他,揉他头,现在一下子多了弟弟妹妹,乐得要命。周金宝也整天跟在他身后,聪哥儿做什么,他就跟着学什么,俨然是个跟屁虫。几天下来,他脸色显然放松了许多,不再像是刚来的那几天一样常常做噩梦。
即使周家有心压下。一天之内死了两个人也压不住。周安平他们的事情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不时有人上门想要询问。
安宁他们全都闭门不出,安心地过着自己的日子。也有人说周胡氏聪明,用自己的死亡换取了两个孩子未来的幸福生活。无论是谁,都看得出那对孩子在安宁家比留在周氏一族中要好。
周家的人摄于周胡氏的母亲和哥哥都知道他们的那些把柄,也不敢多做什么。更何况,周安平后来虽然败家了不少,但还是有二十亩的田地,能够继承田地的周金宝又已经和周家脱离关系,因此好几房的人为了这二十亩田地整天争吵到不行。周李氏看不过他们只争财产,连丧礼都不好好布置,只能掏出一些银子帮忙置办,这两人争执了一辈子,最后仍然得埋在一处。安宁觉得她若是周胡氏,呕都要呕死。
二十亩田地安宁他们并不放在眼里,最多就是把那群人当小丑看待。
至于那位周安平的相好,她的死亡自然也引来了衙役的询问,只是因为凶手都已经自杀了,最后也只能草草结案了事。这所谓的翠玉便是人们口中的暗娼,无亲无故的,她的街坊邻居看在几年来往的交情份上,拿她的生前的一点财产给她埋葬了一下。周胡氏的哥哥直接闹到那边,从这位翠玉姑娘那边翻出了不少他妹妹生前的嫁妆首饰。
胡大哥直接把属于他妹妹的东西拿走,又把事情一宣传。死了的周安平又被大家给唾弃了一把。把妻子的嫁妆拿去哄外头不干不净的女人,呸!甚至不少大妇心中还在夸周胡氏:做得好,对于这等无情无义无耻的男人就应该阉了他,再捅死他!
胡大哥把那些首饰整理了一下,送到了安宁家里,说首饰虽然不多,但还是留给贝儿当嫁妆。
周李氏私下都忍不住对安宁道:“这胡氏的哥哥和母亲人都算不错,怎么就生出这样的女儿?”
安宁直接道:“娘你人这么好,不也生出周安平这样的人吗?”
周李氏直接笑了,推了下她额头,笑过以后又叹气,“只希望下辈子他投胎做个好人吧。”
有穿越这么一遭,安宁这个原本坚决反对迷信的人也默默转了立场,魂穿都有了,投胎这东西说不定也是存在的。不过周安平投胎到哪里也与她无关。
对她而言,最重要的还是功课。在三月底的时候,她就得出发去京城了。今年的葡萄、花草等田地不需要她打理,周慧直接揽了过去,让她能够有更多的时间温习功课。只是蝶恋花她仍然得两星期过去一趟。
她刚过去,雨歌便将她给拉到角落中,说道:“姑娘,你不知道呢,最近有人在追翠翠呢,一个叫秦政的书生。”
王翠翠性格温柔和善,从不跟人红脸,无论是雨歌还是青芽都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平时在店里也时常照顾她。
安宁疑惑问道:“咱们店不是只招待女客吗?”男客止步四个字都贴在门外呢。
雨歌道;“是他妹妹整日过来的,不要脸,每天都过来排队让我免费给她化妆,还挑剔这挑剔那的,一下子说胭脂不够红,一下子是抹头发的桂花油不够香。一个穷酸秀才的女儿,摆的架子比富家小姐还大。人家杨姑娘让我给她化妆时还一直夸我呢。”杨姑娘指的就是杨蕊,她也是蝶恋花的常客。
说到这个,雨歌就一肚子的火气。
“不过姑娘,我现在水平可好了,一天二十个下来都只需要两个时辰呢。”她眉开眼笑的,在这一日复一日的练习之中,雨歌的技术也是飞一边的进步,同刚开始已经不能比了。
“嗯嗯,你们辛苦了,这家店都是靠你们三个人支撑着呢。”安宁强烈表扬他们。
雨歌笑得眉眼弯弯,想起自己歪楼了,又收敛了笑容,继续道:“每天来咱们店里逛的时候也整天在翠翠面前说她那哥哥有多好,学问城里的举人老爷都夸的。打量着我们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呢。”
“翠翠怎么说?”安宁问。
雨歌说道:“反正翠翠是没有那个意思,翠翠都说了,她一辈子都不想嫁,就这样也挺好的。那男的也不是个好的,每次我们要回去的时候,总是晃悠在我们面前。还拿着扇子整天吟着那些诗词歌赋,烦死人。”
雨歌真想把那女的打出去,偏偏来者是客,她又不能无缘无故弄这一遭。
吐槽到一半的时候,雨歌的耳朵动了动,拉了拉安宁的手,“姑娘,秦桃又来了。我听到她声音了。我觉得,我以后一定会讨厌桃花的。”
安宁也跟着她出去,便看见店铺里,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小姑娘正拉着翠翠说话。
走近了,还可以听到她说,“我哥哥前几天参加了王员外的诗会,人人都夸他诗写的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