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宁将柳碧彤身份和遭遇说了一下后,周李氏还十分同情她,说道:“果然是有了后母就有后爹,这可怜的孩子。”
……
再次见到柳碧彤的时候,她同初见时的狼狈样子可谓是天差地别,那时候的她最好的衣服都是三成新,现在则是绫罗绸缎裹身,发髻上斜斜插着点翠镶金花簪。见到安宁后,微微一笑,将她请到花园中,说道:“那天见面的时候,再没想过我们两人之间还有这样的亲戚关系。”
安宁抿唇笑了笑,“我也没有想到你也是表哥的表妹。”
柳碧彤眼神黯沉了几分:她也是打听过的,和她这打秋风的表妹不同,面前这位是表哥亲自去寻回来的。
她视线落在安宁身上的水红文锦,笑意盈盈问道:“你身上这衣服样式真好看,布料也很好,是表哥送你的吗?”
安宁瞬间觉得这姑娘真的有些不讨喜,似笑非笑地看着柳碧彤,“这布料是当初珍嫔娘娘赏赐给我的,前段时间我娘才找出来,让玉容帮我做了一身。”
这段时间她做的衣服实在不少,没办法,刚入京城,导致有不少的人下帖子,安宁虽然拒绝了好几个,但关系好的朋友那里还是过去了几趟。她现在作为县君,出门的时候衣服样式基本都得不重样。不仅仅是她,慧姐儿、周李氏、聪哥儿和金宝,前前后后基本每人至少做了十套的新衣裳。这还是周李氏特地去外头聘请了两个绣娘出来,才赶了出来。
柳碧彤说道:“我看表哥那样疼你,还以为是他给你的。”
安宁拿了一个洗好的草莓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汁液在舌蕾间绽放,带来了极大的享受,她吃了一个后,笑道:“又是哪个多嘴的胡乱编排我和表哥的关系的?我自己能赚钱,又不是买不起好的绸缎衣裳,没必要平白无故收表哥的礼。”
全身上下衣服首饰都出自蔚府的柳碧彤嘴角笑意僵了僵,“安宁可真是能干,不像我,我若是能够像你如此,也就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吧。”
安宁心道:那是因为她将功夫都往男的身上使唤了。
这时候,书兰和书红都手捧托盘走了过来,她们两人的托盘都是摆着两样的糕点和茶具。
百合酥、苹果蜜饯、香杏凝露蜜、酥糖玫瑰糕,每一样都是她所喜欢的。特别是酥糖玫瑰糕,制成后放在玫瑰的印模中精心烤制而成,小巧玲珑,入口的时候酥松适口,香味纯正。
每次安宁在蔚府的时候,都是书兰和书红服侍她的,她忍不住露出了愉悦的笑容,“怎么是你们两个送来的?”
书红将安宁喜欢的酥糖玫瑰糕往安宁的方向移了移,说道:“姑娘好几天没上门了,我和书兰甚是想念,特地讨了这差事过来。姑娘不高兴看到我们吗?”
安宁笑靥如花,“高兴,哪里敢不高兴呢。”
书兰则是将一套旧窑十样锦的茶盅摆在桌上,说道:“这是今年新出的雪山毛尖,少爷昨天才拿回来,让我今天给姑娘试试,若是吃得好,可以带两罐回去。”
书兰没有说的是,蔚邵卿也就是拿了两罐的雪山毛尖回来。
安宁含笑道:“既然是表哥所推荐的,那我得好好品尝一番。”
书兰和书红这对姐妹各有擅长的地方,书兰擅长泡茶,书红擅长女红,两人之前都同安宁相处得很是融洽,言语之间自然半点见外的意思都没有。
明明今天是柳碧彤请安宁吃东西的,但是现在反而更像是安宁请她,落在她眼中,越发不是滋味。更让她不高兴的是,她当时让厨房做,结果厨房给她上的这些糕点都是安宁喜欢吃的,而不是她喜欢的。
安宁看出了这点,还笑眯眯说道:“碧彤果真温柔体贴,所准备的都是我喜欢吃的呢。”
柳碧彤听了以后,更加心塞了。
书红和书兰在送了点心茶具过来以后,还留了下来服侍安宁。
安宁就着这刚泡好的雪山毛巾吃了一块百合酥,不得不承认这两个搭配起来十分不错。毛尖的清香醇爽,百合酥的甜而不腻,放在嘴里,仿佛将整个春色都含在嘴里一样。
她对书兰说道:“这雪山毛尖我喝得倒比上回那松山毛尖要好一些。”
味道更为清冽。
书兰笑了笑,“这是取自山顶最高处的茶园,别的地方的毛尖一般采摘期是在谷雨之后,他们的不同,要更早一些。每年所采摘下来的制成茶后,都不到一百罐呢。采摘下来的这些全都作为贡品。前几日少爷差事做得好,陛下才赏赐了他几罐。”
不到一百罐,这种毛尖在外头一罐都要千金吧。
柳碧彤也抿了一口的茶水,说道:“我也觉得味道颇为不错。”
她自己在家喝的都是几两银子一罐的,哪里喝过这种精细的东西。
她望着嫩绿明亮的茶水上氤氲的雾气,不自觉出神了起来。从小大家都说她长得好,这样的品貌即使是京城里的贵人也比不上。她也曾见过所谓来自京城的高官小姐。那些人没有一个长得比她出色,偏偏因为身份的缘故,她不得不忍气吞声去奉承讨好这些不如她的人。
她的手不自觉放在自己的脸上,嬷嬷曾经说过,她同那位嫁入侯府的焕云姨母长得有三分相似,日后定是有大造化的人。表哥虽然对她冷冷淡淡,但只要有这张脸,这个身份,她留在侯府中,定可以经营出属于自己的一天天地。周安宁以前还只是农女呢,也能够成为大周第一名媛。她在家里虽然待遇不好,但也算得上是官家小姐,若是有表哥的帮助,自然没有比她还差的道理。
在柳碧彤心中,周安宁今日之所以能够走到现在这成绩,根本不是依靠她的才华,只是表哥捧着她罢了。
想到这里,柳碧彤这才觉得有些气顺,嘴角也勾起了温柔的浅笑,看着安宁的眼神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妹妹一样。
她突然换了种态度,安宁被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又不能让对方别这样看她,只好继续吃草莓,吃点心。
蔚府因为不缺玻璃的缘故,还有一个用玻璃建造而成的温室大棚,大棚中不仅种植了各种蔬菜,还有不少的水果。这草莓想必就是出自温室大棚的吧。改天有时间,她也可以去瞧瞧蔚家的温室大棚。
她心不在焉地想着,偶尔应付一下柳碧彤的对话。
柳碧彤将安宁送给她的礼物,拿给南儿,对她说道:“早知道,我也应该准备一份礼物给安宁你的。”
安宁笑了笑,“我看柳姐姐您的荷包做得很是精致,女工真是不错,若是可以送我一个那就好了。”
“安宁既然喜欢的话,那我这几天就做一个送你。”
柳碧彤的继母柳杜氏不曾想过好好培养她,最多只是让她认点字不做睁眼瞎罢了,琴棋书画她样样都不精通,做得最好的是女红。毕竟在家里,柳碧彤不仅得做自己的衣裳荷包,连姐姐、弟弟以及继母的也得一起做。熟能生巧,她在这方面也有一些天赋,自然显得出众起来。
在一旁听着的杜嬷嬷插了一句,说道:“周姑娘也可以多练习女红,女子终究要以贞静为主,女工还是第二件。其他的诗词书画,不过是闺中游戏,可会可不会。老奴托大说一声,周姑娘这个年纪也该练起女红了,很该做些针黹纺织的事情。”
言外之意就是抬高自己家的姑娘,又踩安宁一脚。
安宁笑眯眯道:“卫先生说了,我会做荷包会裁剪衣服就够了。我可不愿同家里的绣娘抢工作。”本来就是嘛,若是以前的她用女红来赚钱也就算了,现在她又不靠这个,对女红也没有太大的爱好,何必非要委屈自己呢。
玉容点点头,“这话说的很是,京城里的那些小姐们更多地将重心放在琴棋书画上,女红上只要过得去就可以了。”
哼,想踩她家姑娘,没门!他们府里又不是没有绣娘没有针线房。
主仆两一搭一唱,摆明了不买杜嬷嬷的账,杜嬷嬷有些生气,又不敢说什么。她很清楚这两人一个是蔚邵卿亲自找回来悉心教养的表妹,一个以前是蔚邵卿身边的心腹侍女,无论哪个地位都比她们家小姐要高得多。而且周安宁口中的卫先生还是出自太后身边的姑姑,她若是反驳了这话,岂不是在质疑太后身边的人吗?
柳碧彤还算有些急智,说道:“这同我们横州倒是有些不同。可见不同的地方风俗也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