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也没说什么,只是无视她,无视却比蔑视更让她难受。
最让她生气的是,她在外头走了一个时辰,送点心、装难受十八招样样使出,都没换得蔚邵卿一个怜惜的表情,应该说他根本就没啥反应。送点心过来,直接罢黜了厨房那些让她下厨的下人,表示他们既然让她一个受伤的客人亲自下厨,那么工作也就不需要了。装难受的话,蔚邵卿直接让人送帖子去请太医,那太医还直接住在蔚府中,只要她一难受,就开始给她开比莲子心还苦的药方,喝得夕月公主形容憔悴,不敢再装晕倒。
偏偏周安宁一来,蔚邵卿就让她进去了。
看着周安宁进书房的背影,夕月公主眼神一片的阴霾。
在就这时,一道温温柔柔的声音响起,“蔚甲,安宁来了吗?”
款款走来的却是柳碧彤,她一身天青色垂柳暗花绸缎长裙,头发上简单地戴了一个五瓣梅花银步摇,清新素雅到了极点。
蔚甲语气平静,“安宁姑娘有事找少爷。”
柳碧彤见门口没有周安宁,就知道她已经进了书房,面上仍然不露出端倪,“我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她,甚为想念。她若是出来了,我们表姐妹也可以说说话。”
夕月公主对柳碧彤也十分没好感,她会顾忌着蔚邵卿和安宁的盛宠,不敢明面上做出太多针对的行为,对没有根基的柳碧彤就没这个顾忌了,她直接笑道:“我来陪柳姑娘好好说话好了。”
说罢,还暗示性地挥了挥自己手中的鞭子,嘴角的笑容带着一丝的阴冷。
柳碧彤找安宁说话,有一部分就是想挑拨她和夕月公主,见了夕月公主这表情,身子抖了抖,原本那温柔的笑容也装不下去,勉强应道:“不用了,公主正该好好休养身子呢。”
赶紧休养好,赶紧离开蔚府吧。
夕月公主哼了一声,“大夫也说我不能每天躺着,可以出来走动一下。怎么?还是你觉得我配不上你身份?没资格同你聊天?”
柳碧彤哪里敢回说是,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的委屈,“这是碧彤的荣幸。”
夕月公主手抚摸着长长的鞭子,“自然如此,我们就去花园中走走吧。”
柳碧彤只能吞下心中的苦水,跟在她身后,背影怎么看都有几分的萧瑟。
蔚甲和蔚乙将这一切收进眼底,忍不住摇头:三个女人一台戏啊。这蔚府恐怕要热闹了。
给他家侯爷点蜡一下。
……
安宁在书房里也听到了外头的动静,她微微一笑,没打算说什么。反正无论是柳碧彤还是夕月公主都不是省油的灯,她们两个互相掐起来是最好的,也好过跑来祸害她。
安宁都听得到,蔚邵卿自然也是,他对这些根本不在意,也没有要插手的打算。
他的目光落在安宁身上,含着影影绰绰的担忧,“你昨天遇到狼群了?”
安宁怔了怔,点点头,“我今天过来的时候,也将那间裙子带上了,玉容正拿着呢。昨日我让卫先生检查了一下,她说那裙子上被撒了一种叫做狼藤草制作而成的药剂,人类是闻不出气味的,但是那种东西却能够将狼吸引过来,而且还容易让他们兴奋。”
卫先生还同她说了一个关于这个事情,南夏的前朝曾经有人将这东西拿来谋害一个王子。那王子入了树林之后,因为这药的缘故,引来了狼群,这些狼群在药的刺激下,并没有当场咬杀这位王子。而是像猫爪老鼠一样戏弄着,这个咬一下,那个抓一把,最后那王子是活生生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安宁在听卫先生说的时候,即使坐在阳光中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全身发冷。这种死法太过可怕,眼睁睁地感受着生命的气息一点一点地从自己身上流失。她也算明白了,为何当时她所遇到的狼群没有在第一时间上来咬杀她。
蔚邵卿听她说到这事,也想起了圣上所遭遇的那场危机。难道这并非是巧合?
他俊秀的面容变得严肃起来,“我知道了,这件事交给我,我会好好调查。”言外之意就是让安宁别参与在内。这也是为了安宁好,能够在皇帝身边制造出这么一起的事故,无论安宁出事是否黑手是同一批的,至少说明幕后黑手的势力并不小。
安宁乐得做甩手掌柜,笑道:“那就交给表哥了。”她顿了顿,说出了实话,“其实我今天过来,主要是想向表哥借几张地图,嗯,那种不是特别重要的,即使泄露了也没关系的地图。”
“你打算做什么?”
安宁嘿嘿一笑,“秘密~”
她笑容中带着一丝的俏皮,眼中的笑意像是那闪烁的星光,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沉溺其中。
蔚邵卿神色不自觉转暖,“这地图可不是随便能够给人的。”其实有一些不重要的给她也无妨,但蔚邵卿就是忍不住想要稍微刁难她一把。
“表哥想要什么?”安宁直接问道。
“近日以来,我越发觉得府中窄小,但是又不愿扩建,扰了邻坊,表妹最是灵慧,定能帮我想一个周全之策。”
清俊少年,面冠如玉,唇角含笑,越发显得飘然欲仙,安宁却只想拿东西糊他一脸。
什么府中狭小,都是借口啊!当初昌义侯跟随皇帝打天下,最受宠幸,虽然因为女色问题,只拿到一个侯爷的爵位,但皇帝为了补偿自己的心腹,给的宅子比那些国公府还好。无论是占地面积还是里面的花园楼阁,丝毫不比其他国公府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府里正经的主子就只有蔚邵卿一个,服侍的仆人也不算特备多,他居然还好意思睁眼说瞎话说窄小。
哼,不就是想让她帮忙送走夕月公主和柳碧彤嘛?送走了她们也就清静了。
安宁呵呵一笑,她还希望那两人斗起来,别来招惹她呢,哪里会随意踏入这浑水之中。
她作深沉状,“表哥,你是知道的,碧彤姐姐身世可怜,她也只有你一个可以信任的亲人了。至于夕月公主,她贵为高高在上的公主,可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县君可以做主的。”
蔚邵卿道:“所以才需要表妹帮忙。”
安宁眼皮跳了跳——这两人究竟是多会蹦跶,连蔚邵卿都受不了了。
她似笑非笑看着他,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夕月公主和柳姐姐一个明艳热情,一个清丽温柔,两人不分伯仲,表哥当真一点动心的感觉都没有?”
“她们再好也与我无关。”他说话的时候,手中也没停歇,从书架中抽出了一叠的图纸,一一翻阅着,然后从中选了一份给安宁。
安宁接过图纸,细细看着,只知道地图上描绘的是乐山这一块。
蔚邵卿道:“这东西的原件不能外传,你直接在我书房中抄录一份即可。”他停顿了一下,“需要我帮你绘画图纸吗?”
被小瞧了的安宁抬了抬下巴,说道:“小事一桩,我自己可以搞定。”
蔚邵卿书房中并不缺少那些绘图用的尺子和笔,安宁又不是没做过这种,袖子卷起一截,开始画了起来。
蔚邵卿的目光落在她那纤细得仿佛轻轻一折就能折断的手腕,想起了之前所收到的关于安宁遇到狼群的消息,眸光微微转冷,面容也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寒意。
正低头绘画的安宁似乎敏感地察觉到这寒意,缩了缩脖子,蔚邵卿眼睛一闪,周遭的温度重新回归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