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口一口将两个包子吃完,腹中踏实许多,她搓揉着慕知慎的脸,笑眯眯地说:“你们是偷偷溜过来的吧,赶紧回去吧,等姑姑回蓁姝阁了,再来找我玩儿。”
“那好吧,姑姑,我们走啦。”慕知慎趴在她怀里,‘吧唧’亲她侧脸。
“瑾儿带弟弟回去吧,乖呀。”
慕听筠看他们手拉手离去,拍拍小肚子,伏在桌面上假寐。看来娘还是心疼她的,不然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侄儿们来送饭食。
她砸吧砸吧嘴,不得不说,肉末笋干包子最和她胃口了。
她抄完后也不知是何时辰,干脆伏在桌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慕听策一直留意着祠堂的动静,盯着沙漏一过两个时辰,立时冲出房门,直往祠堂跑去。
褚玉居,宁国公夫人坐在妆台前梳发,梅嬷嬷撩帘子进来道:“夫人,三公子去了祠堂,将姑娘抱回蓁姝阁了。”
宁国公夫人放下玉梳,叹息道:“这孩子太不省心了,人家的闺秀出嫁前都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你瞧瞧她,整日想着往外跑,这次更过分,竟然跑到郓城去!”
“姑娘还是孩子心性,等成亲后就好了。二公子不也及时追过去了,想来并无他事,不过,姑娘的婚事也应准备一二了。”
“是啊,她都这么没脸没皮了,我这当娘的还能怎么办?虽说公仪疏岚是个谦谦公子,品性上佳,但兜儿这么一闹,我心里还真是不舒坦。”宁国公夫人抚着心口,怎么想怎么不得劲。
梅嬷嬷心知她缘何如此,笑道:“夫人是觉着姑娘现在心里只有公仪公子,所以醋了吗?不过夫人可从另一面想,姑娘就是明白夫人的疼爱,也敢肆意妄为的。”
“哼,白疼她这个小白眼狼。”宁国公夫人眼里染笑,唇角也不由上翘,却还是嘴硬轻骂了一句。
“去交代罗阿娘,她一路颠簸辛苦,慢慢给她增善饮食,未来一个月除却宫中御召,都莫让她出门了。”
翌日,慕听筠醒来,果不其然听到自己被禁足的消息,她不以为意的摆摆手,用完朝食后跑到小书房给乔涴琤写信。
不过她不去招惹旁人,却有人来招惹她。慕听璃一听说她回来就跑到蓁姝阁前,被婢女们拦住。
“二姑娘,姑娘她现在不宜见客,请回吧。”墨芜走到门前,屈膝道。
慕听璃眸中神色复杂,竟也不再要进府,她后退一步,声音干涩:“那我过些日子再来看三妹妹吧。”
她折回原路,夏末骄阳似火,她却倍感冷寒。她被慕听筠毁了两次亲事,卢明渊那人也罢,但袁侍郎次子这门亲事,却是妹妹主动到嫡母面前为她求的。
她原感激妹妹好心,然上次慕听筠当着他的面儿说袁侍郎是个脑子不好使的傻子,她起了疑心,背地里遣人去查才知晓,那袁侍郎次子虽是嫡子,却受父母疼爱,但的的确确是个口水肆流的傻子。
她将此事归咎于妹妹并不知情,借口推拒了婚事,可对慕听筠的仇恨却模糊起来,亦是有些惧怕整日阴晴不定的妹妹。
青雉见她就这般轻易走了,也没骂上几句,有些诧异,迫不及待跑回去跟自家主子分享这等‘趣闻’。
慕听筠咬笔筹措字句,漫不经心地说:“我让她免于后半生受罪,她面对我自然不尴不尬的。宫中可有消息来?”
“还没有,我听说宫内即将选秀,少府和内务府忙成一团,太后估计也得上不少心。”墨芜一面替她磨墨一面说道。
慕听筠又添了几笔,方塞进描花信封内,抬眼看她面色不好,愧疚道:“你们昨儿定然也被罚了,我这儿没甚要伺候的,你们先回去歇着吧,晚间再来。”
“只是些小惩罢了,不妨事,姑娘且放心。”罗阿娘顾忌她们还要伺候姑娘,只施了针罚,罚了月俸,确实没受多大罪。
慕听筠推搡着她出去,又唤来青雉,肃容说:“放心,我被禁足能有什么事儿,还有其他丫鬟呢。你们先去歇着吧,我看会子话本子。”
“姑娘,”习嬷嬷端着木托进来,放在矮几上,“夫人说了,让您在三日内绣完这帕子,三日后亲自拿着绣帕去夫人那儿请罪。”
“你瞧,事儿来了,你们去休息吧。”慕听筠无奈摇头,扒拉着绣篮。
墨芜和青雉这才回房休息,临走前,叮嘱了门外听候的丫鬟几句。
慕听筠直绣的头晕眼花,她绣工不好,不扎着自己就算不错了,绣出来的荷花图也是歪歪扭扭,宫里一传消息让她进宫,她立刻甩了绣样,急不可耐的随女官进宫了。
但凡进宫,总会遇见找茬的宝和公主,慕听筠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见宝和公主远远走来,她也不避让,就这么迎上前去。
“你满意了?”宝和公主冷笑,看着面前矮身行礼的女子,恨不得亲手撕碎她。
没头没脑说的是何意,慕听筠茫然,垂眸说:“不知公主所说是何意思?”
“本宫业已十七,太后让本宫一年内出嫁,但那人不会是公仪疏岚,太后会指其他皇室女子嫁予公仪家主,怎么样?满意吗?”宝和公主扣在手心的指尖深深嵌入掌心。
她真的恨极了这个人,这张脸,她堂堂公主,却比不过一个世家女子,当着那么多大臣的面出丑,真是可笑至极。
慕听筠在心里‘呵呵’嘲笑,规规矩矩道:“那臣女祝宝和公主得嫁良人,一世顺遂。”觊觎我家夫子,我偏要气死你,慕听筠暗想,说的话却好像是诚心诚意。
宝和公主气得脸都青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何惹不得慕听筠,却还是往她面前凑。她阴狠的瞪视慕听筠,字句清晰道:“福宜郡主,一生漫漫,不是诸事都随你意。莫要忘了,公仪疏岚他不过是一介臣子,士族已然慢慢衰落,在皇亲眼中,他是人才,也是可生可死的存在。”
“况,”宝和公主慢走几步,与她错身,声音几不可闻,“皇弟确有你们慕家扶持,贤煜亲王辅佐,可是朝堂里并非人人忠心呢。”
慕听筠缓缓收起浅笑,眸色严穆,“公主这话可是大不敬之言,您且安心,皇帝侄儿的皇位稳着呢。”
她快步离开,越走脸色越沉,她虽是闺阁少女,但外事并不是全然不知。且也正因她是宁国公府的女儿,知晓的比旁人更多一些。
文宰相把持朝政多年,死了就死了,却丢下不少烂摊子,边境也不安宁,不然长兄不会需要常驻边境。皇帝年少,还未有子嗣,对于那些有二心的人来说,并非毫无机会。
她忽而想起将进夙京城时,瞥见不少粥棚,贫民院,她当时多嘴问了两句,听闻是襄南郡王府特地设立的明善堂,她便顺嘴夸了几句。
猛地摇摇头,她驱散脑海里的胡思乱想,襄南郡王乃是皇帝侄儿的堂叔父,日子舒舒坦坦的,能有什么心思?
第45章 安分
慕听筠不出所料的被长姐训斥一番, 长达小半个时辰。中间停歇的功夫,她以为长姐终于放过她了, 殷勤的的双手奉上茶水, 哪知慕听筝喝口茶润完嗓子后, 又念叨起来了。
好容易从长姐那儿‘逃出来’, 慕听筠长长的舒口气, 转而在景寿宫里转悠。
景寿宫是历代太后居住的宫殿,霍伯霖这两年渐渐亲政, 赐了不少东西过来,原本朴素不显的景寿宫处处皆是低调的奢华。就连偏殿内院的珊瑚树也是国库里顶好的一棵,更不提上面缀满了东海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