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2 / 2)

面向围观十年余且与家中长辈年龄差不离的两位大人,公仪疏岚照旧神色冷然,淡声道:“东山郡之事朝廷当派人前去查清楚为好,只是二位大人知晓如今朝堂情势,明日请大人们推举几位良臣,最终决断有陛下做主。”

“是,”袁大人犹豫稍许,还是问,“不知宰相大人可听到外面的流言?”

公仪疏岚摩挲杯壁,眉眼疏朗,“说到这儿,本官还有些事需要二位大人帮忙。”

相谈好事情,公仪疏岚忽而想起一份公文让他们取走,率先举步后,久不见身后动静,疑惑回身。

“怎么?”

袁大人轻咳一声,刚想委婉些,耿直的荀大人已经大大咧咧地说:“宰相大人背后似乎有些东西。”

东西?公仪疏岚不解,命久泽取一面镜子过来,背过去一看,两个娇小的爪印赫然在衣裳,他苦笑不得的喟叹,转过身来却面容正经道:“内子顽劣无状,二位大人见笑了。”

竟是福宜郡主所为?不过转念想想,依照外头说的宰相大人极为宠妻的说法,倒也不难理解。

第86章 端倪

袁大人是极为聪明的人, 忙和声道:“听闻郡主有孕, 想必是极为辛苦的。”

他的话好似说道公仪疏岚心坎上, “确实辛苦了些, 近来总是吃睡不下。”他虽然脸色还是毫无波澜, 眼睛却浮现几丝担忧。

“下官内子有孕时偶然间得了一菜谱,自此有了胃口,如今家中儿媳添丁, 据说也是用过。”

公仪疏岚眼睛微亮, 轻咳了声道:“那本菜谱可否让我府内的庖厨摘抄一本。”

“不过一本菜谱, 自然是使得。”袁大人毕恭毕敬道。

站在一旁的荀大人始终没明白怎么突然说起女儿家的事来, 等公仪疏岚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到前头去,荀大人方小声询问:“袁大人怎的与公仪宰相说起这等微末小事来?”

“荀大人难道看不出来,您觉的微末小事,可是令宰相大人舒心了些呐。”袁大人笑呵呵的说。

亲自送走了两位大人,公仪疏岚漫步到正房门口, 转身吩咐道:“将院子清了,你们到门口去。”

守在云栖院的久安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久泽拉他过来,指了指公仪疏岚的背后, 后者一瞄立时就明白了,有这个胆子在公子衣服上乱抹的,除了夫人, 还真没他人敢做。

推开房门, 慕听筠还在捏着点心看话本, 一手抱着肚子,目光专注时不时弯眉嘻笑。

“兜儿。”公仪疏岚轻唤。

慕听筠闻言抬头,刚要对他展颜,蓦然想到他背后的爪印,略有心虚的问:“夫子回来这么早?”

“兜儿嫌夫子了?”公仪疏岚慢条斯理的走过来,将她手边只剩一些余渣的点心盘子挪开。

慕听筠见他这副要秋后算账的模样心里直跳,干笑着抱着肚子往后腾了腾,“夫子饿了吗?可要墨芜传些饭食来?”

“暂且不用,为夫有件事想与夫人说上一说。”公仪疏岚似笑非笑,余光比量了下她身后软榻的宽度,这才放心的空悬在她肚子上压了过去。

“夫夫夫子?”慕听筠睁着无辜的水眸,试图让他心软。

公仪疏岚再了解自己不过,伸手掩住她的双眸,轻轻咬了咬她的唇角,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轻喃,“小坏蛋,会捉弄夫子了?嗯?”

他温热的气息喷在耳际,痒痒的,慕听筠忍不住瑟缩,笑着想躲开,然男人的力气极大,牢牢的压制住她。

云栖院离正房离了算是很远,久安却好像听到了隐约几声痛呼,他疑惑的问久泽,然这位看不出是亲哥哥的哥哥却嫌弃的撇他一眼,摇头站得离他远了些。

久安满眼茫然,他没想偷听墙角啊,为何大哥是这种态度?

晚些时候,云栖院的婢女一一将灯笼点燃,驱散了夜间的黑暗,渲染出淡淡暖意。慕听筠嘟着唇坐在内室的矮桌边,蔫嗒嗒的戳着面前的粥碗,不时抬眼哀怨的看向那个端正着脸为她挑拣适口饭菜的男人。

“好了,快将粥喝了,马上凉了。”知晓她在为午后的事羞恼,公仪疏岚放缓神色哄她,将她以往爱吃的菜挑拣到一个碗里放到她面前。

别以为这样她就会原谅他,慕听筠撩起衣袖,露出其上几个清晰可见的牙印,控诉,“你居然咬我那么多口。”

“夫子错了,”公仪疏岚无奈,他并未用上力气,岂知她有孕后皮肤越发白嫩,轻轻一咬就能留下印迹,“是夫子错了,往后轻些。”

还有往后,慕听筠气得简直想摔银箸了,但公仪疏岚牢牢揽住她,含着她的耳垂轻声道:“没办法,兜儿那时跟猫儿叫似的,扰了夫子的心,便该负责不是?”

“……”慕听筠已然说不出话来,杏眸瞪视着他,然公仪疏岚神色依旧温和,甚至带着几分纵容的凝视她,看得她渐渐泄了火气,嘟囔两句后乖乖将饭菜拨出爱吃的吃了。

还是吃的太少,公仪疏岚沉默着盛了碗汤,处惊不变的眉峰拧了起来,暗叹明日还是早些让管家登门拜访袁府才是。

今年的雪较之往年尤为多,自入冬后五天总有三两天下雪,也因此许多道路都难走许多,以往喜欢赏雪吟诗的酒宴少了些,即便如此,仍有几首脍炙人口的诗流传出来,字字句句都在嘲讽当今朝廷贪腐无为,知道的人太多,查下去却也是查不清楚的。

公仪疏岚倒不着急,且还安慰慕听筠,“只是些闲人想指点朝政的妄语,你也不用着急,陛下都没你这般生气。”

“他们知晓什么,皇帝侄儿又不是神仙,天灾人祸谁能处处预料。”慕听筠捧着肚子,秀气的眉毛皱起,显见不虞之色。

“不急,再过三月便是春试,他们现在说的爽利,以为旁人不知,届时希望他们依旧保持这份风骨。”公仪疏岚手起笔落,极快的将公文批阅完,需要明日送进宫的便放在右手边。

公仪疏岚安慰慕听筠的话虽将她情绪暂时稳住,然外面的风言风语已然不是几首诗那么简单了,他下令严禁将外面的消息带进云栖院,维持住着小院的一片安稳。

之所以这般做,是公仪疏岚知晓若是让她听见外头人说的话约莫能立时冲进宫去,她现在好容易稳住胎,少折腾最好不过。

现在的夙京城,除却几家亲皇派掌控的茶楼,其余的,几乎进去没坐多久,便能听到一些布衣或文士对当今朝堂的不满控诉,更有关于‘宣德帝并非天命所归’这种流言甚嚣尘上,这年的年关,当真是比以前热闹许多。

久安、久泽都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公仪疏岚却摇首声线淡淡道:“不,还不够,得再添一把火。”

兄弟两面面相觑,久安上前问:“敢问公子?这把火是?”

“席罗国前来和亲的公主没了,难道还要忍气吞声?前些日子让你送到北地的信应当已经到了。”公仪疏岚视线划过书桌面上摔了条裂纹的镇纸,那是前日慕听筠在他书房折腾时摔碎的,久安请示说是换一块,他却舍不得,她碰过的东西,再如何都是顶好的。

久安依旧未能理解,不过公子行事向来有他的道理,他挠了挠头,糊里糊涂的下去了。

小半月后,慕大将军从边境传来飞鹰,其上禀报席罗国恼羞成怒,集结士兵攻打边城一事,请陛下及时下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