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少爷可是又乖又聪明。”杏儿立刻道。
“是啊是啊。你去休息会吧,我来看着就行。”陈大娘对杏儿道。
杏儿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不累呢。”
陈大娘瞪了她一眼,“叫你去就去,我跟阿宝娘还有话说。”
杏儿连忙道:“好,好,我歇一会儿,大娘有事立刻就唤我。”
等杏儿走了,陈大娘便对吴桂香道:“我不是给阿宝打了对银镯子,你拿出来给孩子戴上,这时候衣服穿得少,戴镯子正好能让人瞧见。”
吴桂香多聪明的一个人,立刻就懂了婆婆的意思。陈大娘给阿宝的银镯子有铃铛,这是三房说通了婆婆,让阿宝戴着铃铛呢。虽然懂了,吴桂香却装傻,只是诧异道:“好端端的,戴什么镯子?孩子一长大,手脚就灵活,什么东西都要往嘴里塞,到时候这银器倒要伤了他。”
“也是。”陈大娘想了想,又道,“那便戴在脚上吧。他一时还吃不到脚。”
吴桂香也不是没有说服陈大娘的说辞,只是她思虑了一下,就点头同意了。总不能事事都违了婆婆的心意,只怕她就要不耐烦了。
见吴桂香同意了,陈大娘立刻咧开嘴笑道:“你是个懂事的,让阿宝戴那副镯子,一是金银戴着贵气,二也是给莲藕提个醒,听到铃铛就别过来,免得冲撞了阿宝。”
吴桂香笑道:“若是阿宝衣服穿得多了,脚上的铃铛裹住了,就不发出声音了,娘若真怕阿宝和莲藕碰到了,倒不如让杏儿手里拿个铃铛。”
“你这个主意好。”陈大娘喜得立刻一拍大腿。
铃铛的事情完满结局了,陈大娘心里头高兴,说起小金人的事,更有信心了。她笑着道:“昨日里你没去,可没听到龙母庙里的道姑怎么说我阿宝,王道姑一看阿宝的八字,立刻便道贵不可言,又仔细查看,更是恭敬了,说是文殊菩萨转世,他们都不敢冒犯呢。”
吴桂香面上做出与有荣焉的样子,心里头却冷静。
陈大娘总结:“所以啊,以后我们就等着享阿宝的福吧。”
吴桂香看了陈大娘,郑重道:“阿宝长大了,是该好好孝敬娘,您为他做了多少,孩子若是不知道孝顺,可要天打雷劈的。”
“瞧你,说这么狠的话做什么?我们阿宝,以后一定是个孝顺的。”陈大娘笑着对吴桂香道,又说了好些阿宝非凡的话,见吴桂香动容了,才说起自己的目的,“你们都不同意打金人,这可是短见了,几两金子的事而已,又不是捐到庙里,还在家里头供着,可没损失个啥?”
“虽是这样,可是陈家不是顶富贵的人家,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银子,便要捉襟见肘了,何苦为他个小人,为难大人?”吴桂香苦口婆心道。
“你是他亲娘,为他吃点苦,算得什么?”陈大娘立刻不高兴了。
吴桂香露出伤心的神情,“瞧娘说的,可是戳我的心,我怎么就不能为他吃苦?只是这家里头也不止我们几个。二弟妹那里,首先就要大闹了。家宅不宁,便是阿宝的罪过了。”
陈大娘板着脸道:“又不要她出银子,与她何干?我手里头有些,年底有了收成,又能凑些,大约还差个100两,你这些年也存了些积蓄,不如先拿出来给娘救救急。你放心,虽然金人是阿宝的,但是娘觉不让你出银子,等家里宽裕了,立刻就还你。”
吴桂香苦笑道:“我不是不愿出银子,只是我和桃香石榴一起做生意,一直要投进去,赚的一点又给阿宝爹拿去外头做生意了。娘别看阿宝爹给家中拿银子,他做的事并不总赚,若是亏了,他都从我这里拿了银子补贴,就是怕爹娘失望。别的不说,就说种棉花的事,阿宝爹在家里说的是赚了些,其实一直都是陪银子呢,他从我这里都拿了100多两。夫妻本一体,我自是能体谅他,只是娘,我实在再拿不出多的银两了。
只是像娘说的,阿宝是我儿子,为了他,一点儿银子算的什么?我嫁妆里还有些值钱的首饰,另外还有三十亩良田,若是卖一卖,定是能凑出银子的。”
“让媳妇卖嫁妆,陈家可扛不住这名声。算了,你既然拿不出,我也不逼你。实在不行,我卖陈家的地。”陈大娘叹口气,失望地走了。
她走后,吴桂香呆愣愣坐着,神情复杂。谎话说多了,都不知道自己真心了。这家快分了吧,若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人了。
☆、第97章 夫妻的分歧
陈大白日里出去了,很晚才到家,一进屋便问道:“阿宝睡了?喂过奶了吗?”晚上,阿宝住在东厢,杏儿到傍晚便能解脱,能安睡一晚上,只是第二日得早起。
吴桂香回道:“喂过了。这孩子已经不吃我的奶了,光喝牛奶,实在愁人。”
“想必是自己吃奶费力气,喂着喝省力吧。”陈大笑道。
“这懒孩子。这娘的奶不比牛的奶好?”吴桂香无奈道。
“不打紧,牛奶也养人,我瞧着他这段时日还长胖了些。”
说了几句孩子的事,两人就有些沉默。陈大看吴桂香有些欲言又止,笑道:“你想说什么,说了就是。便是埋怨我,我也能体谅。”
吴桂香终于忍不住,叹气道:“我娘出的主意,只让你给阿宝打个金人,你为何要牵扯到莲藕这里?”
陈大不回答吴桂香,而是道:“娘那里的花费,我也算能晓得一二,如今拿不出三十两金子来,只怕当初莲藕生的时候,娘给了三房金子。”
吴桂香点头,“是给了,当初石榴坐月子时,我无意听到了。”
陈大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三弟这些年,光知道读书,光笔墨纸砚便花费许多,娘还一直都补贴着。以后若不分家,只怕我这当哥哥的,家业都替三弟挣了。”
吴桂香愣愣看着陈大,只觉得他将人心琢磨得透彻到可怕,这番话只怕是对她说的,他看出她有了退缩之意,不想闹得不合,这是又要挑起她的火气呢?
“我何尝不知道分家好,可是心里头太难受了。跟庙里的道姑串通装神弄鬼不说,还要骗了娘,骗了石榴,连个疼爱的晚辈也不放过,真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就好了?”吴桂香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哭泣。
陈大拥住她,安慰道:“为难你了。再忍忍,很快就能分了。等分了家产,我们赚的银子都自己存起来,给阿宝再置办一百亩良田,都租给外村人租种。若是再生个女儿,再给她多存些嫁妆。爹娘那里,我们一样的孝敬,老二老三若是实在缺银子,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不吝啬。”
吴桂香哭了一场,心里好了许多,她擦了泪,脸上露出坚强,“快点分了吧,我快受不住了。你想的,何尝不是我盼的。”
“你们夫妻心意相通,自是好。”陈大道。
吴桂香却又继续道:“我能明白你的心思,但是你有些作法我却觉着不合适。三房那里,你以后莫再使力气。我和三弟妹一起做着生意,若是以后事情包不住了,我们两个难合伙。”
陈大心中不禁嗤笑吴桂香的天真,便是他没朝三房使力气,以后分了家产,难道她们妯娌还能一直合伙下去?生意做久了,总要有散伙的一天,不过是早晚罢了。他并不认为吴桂香的生意有何重要,一是这么些年,也没赚多少,二是以后孩子渐渐多了,吴桂香哪里还有时间做生意。
陈大的不以为然表现地那样清楚,让吴桂香看了心寒,这是个心冷的,连父母兄弟都能算计的,对她又存了多少真心,只她傻,一心信任着他。以后,只怕也要防着几分了,若不然便是被卖了也不知晓。
他们夫妻两个,自造恶果,可是离心了。
吴桂香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她突然起了防备之心,却不道破,另想了个说法,好达成目的。是以,她轻声道:“你虽对三弟诸多不满,但是娘那里,疼了他二十多年,一时可丢不开手,他说了什么,娘都要听的。爷又最是宠莲藕,连阿宝都比不上,他是长辈,若是一力维护着莲藕,我们又能如何?”
陈大点头,“你说的也对,我便是看了这样,觉得三房若是主动要分家,才更容易,但是三房一直占着便宜,怎么肯分家?”
“你想要二弟妹闹大,这事不难,但是若还是分不了,你当如何?”吴桂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