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1 / 2)

莫暖暖原来也是个秀气小姑娘,现在说话动辄咋啦咋啦的,当地口音十足,这就是环境的力量。

刘瑞华咬唇,这才说:“你家四哥我知道的,人挺好的,就算如今离婚了带两孩子,人家要找,还不是分分秒找个好的,我这成分不好,说起来倒是不太配得上人家,还是算了,我再想想这个麻脸的事。”

莫暖暖跺脚:“咋就配不上呢,童韵,你说是不是,我觉得能配上。”

刘瑞华却固执地摇头:“罢了,这事儿就别提了,不合适。”

她执意说不合适,童韵也不好强求,毕竟是自己家的四伯,再推下去有点王婆卖瓜之嫌。

当晚回到家,童韵在做饭的时候顺便问了陈秀云。

陈秀云一边烙饼,一边遗憾地叹了声。

“别提了,我和他说了半晌,人家不吭声,最后你猜怎么着,人家说刘瑞华挺不错的,又是城里来的,是好姑娘,说他是个二茬,又带着两个孩子,不好拖累人家。还说一时半会不考虑再结婚这个事儿了!我好说歹说,人家愣是再没吭声。”

说着她心里还是来气:“我可真是气啊,恨不得一擀面杖打他,这可真没法子,这就是啥来着?对对对,这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童韵听着,也是无语了,心说这两个人可真是说到一处去了,竟然都是怕连累对方,觉得自己配不上对方!

当晚,躺在她家炕头上,童韵搂着自家蜜芽儿吃奶,旁边顾建国给拿着大蒲扇子扇风,她想起白天的事,忍不住和顾建国念叨。

“你说四哥到底怎么想的,真是觉得怕连累人家,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该不会嫌弃刘瑞华成分不好吧?”

顾建国挑挑眉,取来了一件短袖搭在了蜜芽儿圆滚滚的小肚子上免得她着凉,之后才慢条斯理地说:“你说刘瑞华到底怎么想的,真是觉得怕连累四哥,觉得她配不上四哥,该不会嫌弃四哥是个二婚头还带两孩子吧?”

童韵听着顾建国这话,不由得噗地笑出声来;“真有你的!”

她这一笑,身子动了下,下面正吃得如痴如醉的蜜芽儿忽然发现咪咪没有了。她本来吃到迷糊处都要睡去了,如今骤然嘴里没了,吃奶气上来,嘴里不高兴地哼哼着,小胖脚丫开始踢腾。

童韵赶紧重新喂上了。

蜜芽儿嘴上叼住后,又用两只奶肥小手贪婪地捧住护住,这才心满意足继续吃起来。

顾建国低头盯着女儿那鼓起的小腮帮子,看她吃得那么美滋滋模样,便凑过去说:“让爹吃口呗!”

童韵听了,直接抬腿,轻轻踢了他一脚:“赶紧扇风去,不许偷懒,可别让她起痱子!”

蜜芽儿是个贪吃的,自己奶又足,以至于蜜芽儿吃成个肉团团,肉团团就爱起痱子,怕热,一旦第一个夏天起了痱子,据说以后总是爱起痱子,这可得注意点。

顾建国被踢了,没奈何,只好正儿八经地坐在那里扇扇子。

一边扇着,一边说:“其实我四哥和刘瑞华,倒是有些缘分,以前他还夸说这姑娘性情好,也能干呢,只是可惜,后来他不知道咋地和苏巧红在一起了,这也是孽缘!”

童韵听着眼前一亮:“是吗?那敢情好,看来四哥这里其实是没问题的,就看刘瑞华那边了……”

顾建国“嗯”了声:“这种事吧,你从中也就提一提,可别瞎搅和,万一人家嫁过来以后有啥不痛快的,还不是怨怪你这媒人!”

童韵点头,她知道顾建国说得是对的:“这我当然知道,不过瑞华不是别人,我打小就认识她,自然真心盼着她能嫁个好的,你说那一家子四个光棍的麻子脸,还外送一个瘫痪老娘,她嫁过去,那得过啥日子啊,我怎么也得为她想想。”

她回头有时间再试探下吧,如果能成,那自然是最好。刘瑞华性子各方面都不错,真嫁过来,妯娌四个都能处好,比那苏巧红强。

可是谁知道,童韵这边还没来得及再去试探刘瑞华呢,就开始秋收了。

秋收来了,棉花高粱玉米土豆啥的都要收了,又是一个忙碌的季节。

小孩子们照例放了十五天假,也拉开架势准备跟着大人大干一场,陈胜利照例开了一个全生产大队的动员大会,强调了这次秋收的重要性,什么战略性布局什么为了四个现代化什么为了新中国……他才从县里开会回来,一堆的新鲜词往外冒,听得大家晕头转向。

最后终于有人受不了:“说那些没用的干嘛,不就是要秋收吗,收棉花收高粱收土豆收玉米,咱都干了这么多年了,不用上面说,咱都知道!”

陈胜利:……

不过想想也是,大家伙也都不傻,当然知道得赶紧秋收,秋收了大家才有更多粮食吃。现在一年两季,初夏收麦子深秋收杂粮,交了公粮后都是大家伙的,谁能不卖命干活啊?

于是他也干脆不做啥了,挥挥手:“散会,秋收开始啦!!”

秋收的内容比起麦收来要丰富太多了,有些是费劲的,有些比较轻松,比如玉米需要掰玉米然后再用头把玉米秧子给一撅头一撅头地凿出来,这就需要力气,一般人真干不了。当然了也有些省力气的活,比如喜闻乐见的摘棉花,妇女小孩都能干。

大北子庄生产大队位于北方平原地带,棉花种植颇多,秋收时候,摘棉花就成了她们重要的秋收内容。

金秋十月,生产大队外一片片的棉花地,棉花地里的白棉花像小白云一样,开得柔软蓬松,雪白如絮,在太阳底下发出耀眼的光。

童韵带着草帽,挎着一个背篼,后面背着快一周岁的蜜芽儿,开始和妯娌以及侄子们一起摘棉花。

其实童韵很喜欢摘棉花这个活儿。她在城里的时候,从不知道棉花朵可以开得这么白而暄,摘棉花的时候用手捏着那软暄暄的棉花往外轻轻一拉,柔软蓬松的棉花就到手里来了。当然了这个时候你得用巧劲,不能傻扯,要不然会有根部的棉花絮残留在棉桃荚上,虽然只是那么几根根棉絮,可就怕积少成多。

用陈胜利的话是,这里浪费一点,那里浪费一点,社会主义的根基就这么被浪费没了。

陈秀云消息灵通,开始散播小道消息:“今年棉花大丰收,我听胜利说了,今年麦子上缴了公粮后,上缴指标已经差不多够了,咱们棉花可以少交一些,到时候各家都会按工分来,分几斤棉花。”

她这话一说,大家伙都振奋了:“真的?分了棉花,那咱家可以弹棉花去做被子了,我那被子好些年了!”

冯菊花也说:“如果能多分点就行了,咱家人多,缺布,要是能多分点就好了。”

虽然说有城里的谭桂英给顾家带来立伟立勇穿过的旧衣服,可是一茬一茬地往下传承这衣服,家里都是男孩子,调皮捣蛋的,难免磕磕碰碰,这衣服传两三个人就不太成样子了。

如果能多分点棉花,到时候弹了棉花纺线织布就好了。

他们农村人,轻易不能弄到布票,也不可能总去买布,还是家里的老粗布耐用结实又便宜。

蜜芽儿靠在自己娘背上,早被这暄软雪白的棉花给吸引地挪不开眼,这个时候听到说弹棉花纺线织布的,不由睁大好奇的眼睛。

这恰好被旁边的陈秀云看到了,不由噗嗤笑出来:“瞧瞧,咱们大人盼着分棉花,那里有个小人儿,瞪着两眼也盼新衣服呢!”

大家伙被她这么一说,凑过去看,果然见蜜芽儿水汪汪的眼睛盯着白棉花团团满是期待向往的样子。

当下大家都忍不住笑起来:“快分棉花吧,给咱蜜芽儿做新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