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三章 皇室的客人(1 / 2)

醉枕江山 月关 1722 字 22天前

雪原莽莽,杨帆等的人正向龙门走来。

此时正值新春佳节期间,衙门封了印,官员休沐在家,各行百业也大多停了生意,纷纷走亲串友,所以即便是这条通往龙门的道路一向比较荒凉,现在也时而能看到一些农夫猎户以及走亲访友的百姓,当然还有虔诚的信徒,要不辞辛苦地去龙门上香。

在这寥落的行人中,有一行人马特别的引人注目。这是几辆双辕清油车,都由雄健的黄膘马驾着,车子大都用了楠木、紫檀等名贵木材,如果有那不懂木材的人看不出这些轻车所用的木料昂贵,也可以从那轻车后梢横木上的填瓦、车厢套围子上的暗钉、帘钩、车辕头的包件等部位的讲究,看出这些车子不是寻常人家使用的,更不要说车队四周还有数十名襕衫卫士,足以证明车中人的尊贵身份。

第一辆车中只坐了一个人,车窗开着,此刻无风,阳光明媚,雪原映得天地一片明朗,车中人款坐如仪,延颈秀项,皓齿明眸,头上一枝金步摇轻轻摇曳着,摇出无限风情。车行过,行人可以透过车窗看到那车中丽人,宛然如画,此人正是太平公主。

第二辆车上也端坐着一人,这人却在盘膝打坐,车子在雪原中不时会颠簸一下,但他的身子却一动不动,足见禅功了得。这人是个僧人,看他年纪,不过三十岁上下,相貌英俊,清越出尘。

从他微微凹陷的眼窝、高挺如锥的鼻梁,还有那微微泛蓝的眼珠来看,貌似还有着胡人血统。这和尚法号惠范,本就出身西域胡商家庭,家资巨万,因生性喜佛,自幼出家,他所在的圣善寺是家里特意为他修建的家庙,所以他虽年纪轻轻,却已是一寺之主。

同薛怀义那白马寺主不同,惠范和尚对佛法经义是颇为精通的,再加上他生了一副好皮相,所以是洛阳高僧中的风云人物。

他的两位师兄惠俨和惠棱,是曾经参与过《大云经疏》编撰的高僧。这部佛经解注虽然是为了替武则天登基造势的一部政治宣传品,但是除了一个挂名的薛怀义,其余九人却都是真正的佛门高人。

《大云经疏》颁布天下,十大高僧得皇帝赏赐紫罗袈裟,惠范因为两位老师兄的缘故也是声名大噪。如今佛教力压道教,在社会各界信徒极众,能得到一位高僧的支持,无形中就掌握了很大的一股力量,因此惠范和尚也就成了太平公主的座上客。

第三辆车上却挤了三个人,三人年纪都不大,最大的不过二十三四岁,最小的还未及弱冠,却个个剑眉星目,面如冠玉,都是风姿极佳的美少年。

这三人,原本都是破落了的名门子弟,只是承庇祖荫,袭了一个闲职,现如今却不然了,他们如今在吏部、户部和礼部这等重要的衙门里面都担任了一个重要的职务,因为他们的本家兄弟是张昌宗和张易之。

这三人是张同休、张昌仪、张昌期,都是张家子弟,也是新兴的张党的中坚人物。三人此刻正谈兴正浓,打着窗帘,望着窗外景致,指指点点,谈笑风生。

第四辆上也是两位士子打扮的年轻人,都有三旬左右,丰神俊朗。其中一人也姓张,与前面车上的张氏三兄弟却不是本家,他叫张说,原籍范阳,世居河东,现为太子校书、左补阙。

张说可不像那张氏三兄弟一般靠着自家兄弟给女皇帝做面首,凭着裙带关系上位,他可是有真才实学的才子,垂拱四年的时候,武则天策试贤良,亲任主考,这张说应诏策论是被评为第一的。

在他旁边那人身材颀长、风采照人,比起张说尤胜三分,乃是张说的知交好友高戬,高戬如今身为礼部司礼丞,也是仕途得意的一位朝廷新贵。

最后一辆车上也是两个人,这两个人杨帆在长安都曾经见过的,这两位博陵崔氏安平房的子弟,一个是崔湜,一个是崔涤,两兄弟风度翩翩、容颜俊美,比之那张家三兄弟也不遑稍让。

朝廷中先是因为南疆动荡产生了一次官场大清洗,继而因为纂连耀一案,洛阳城中大批官员落马,也出现了一批官员空缺,崔家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所以崔氏兄弟便进京了。

其实在南疆选官名单上就有崔家的一席之地,这是很正常的,如果这份名单上一个世家子弟都没有,那才会惹人生疑。

武则天虽然想打压世家,却只想用软刀子割肉的手段来削弱它们,并不愿意与他们公开决裂。女皇虽然果决,却也不愿向一个庞然大物宣战的时候,不留一点退路,所以还是要给世家一点甜头的,叫他们吃不饱也饿不死,不至于铤而走险。

但是崔湜并不是那份名单上的人,因为他不愿意去。他是博陵崔氏安平房的嫡支子弟,到蛮荒之地做官,治理一群野人?崔湜视如畏途,他的目标在京城,在这繁华之地、武周首都。所以他携弟入京,成功地拜到太平公主的门下,通过她的举荐做了官。

当然,除了崔湜确有才华,值得招揽,太平公主也未必就没有利用崔湜和博陵崔氏搭上线,建立一种更密切联系的目的,如果能有这样一个世家暗中向她提供支持,对她招揽更多人才显然大为有利。

否则她空有大唐公主这个身份上的优势,也不可能把那么多的人才拉拢到自己身边,总有些人是不相信遥遥无期的承诺,而是更重视眼前利益的。

崔涤是头一次到洛阳,而且是头一次受公主之邀出游,是以兴奋不已。同为世家子弟,在骄傲的姜公子眼中,李唐皇室就是一个暴发户,武周皇朝更是一个大笑话,他从头蔑视到脚,根本不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