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1 / 2)

王女韶华 溪畔茶 2469 字 18天前

沐元瑜其实做好了朱谨深挣扎起来打翻药碗的举动,但这位殿下大概如外表一般,十分好洁,不能忍受黑糊糊的药汁洒在身上的感觉,他的眉头深拧着,居然顺着她的姿势把药喝完了。

沐元瑜松了口气,旋即:“嘶——”

她放在旁边的那只已肿成一只馒头的手被人用力捏了一下。

遭了报复,但这报复跟十下手板一样,都不是正经结仇会有的手法,她便仍不畏惧,把手拿到朱谨深眼前晃了下,皱着脸还跟他确认了一下:“殿下,先前臣冒犯殿下的事,算两清了吧?”

朱谨深瞥了眼她的手:“一事不二罚。”

皇子殿下挺讲道理的嘛。沐元瑜放心了,十下手板换既往不咎,这笔买卖其实划算。

不想朱谨深接着道:“所以现在,就剩下你灌我药这一件事了。”

沐元瑜:“……臣是为了殿下的贵体着想。”

就算她大胆了点,可既然是讲道理的人,当知道她的好意,为这罚她不应该吧?

朱谨深道:“不,你是为了自己不挨板子。”

沐元瑜:“……”

她对着朱谨深说实话,是没来由的一种直觉,就是觉得对他这样的人说虚的没用,不如坦诚以待,结果事实证明,上位者想给下位者穿小鞋,那怎么都能穿上。

朱谨深望着她这样,倒似心情好了点,勾了勾嘴角。

这是沐元瑜头回见到他脸上有疑似笑意的表情露出来,就算他嘴角其实还沾了点药汁,沐元瑜也不由呆了下。

她忍不住想,这位殿下笑起来完全不一样,真好看啊。

☆、第36章

打十王府出来后, 已是暮色四合, 冬日日头落得快, 再待回了沐家老宅, 天便黑透了。

沐元瑜和沐元茂各捧着一只馒头手回来,可把丫头们心疼得不轻。

春深院里此时已归置收拾得差不多了, 鸣琴把两人引到预备待客用的东次间里, 两人上了炕, 各据炕床一边,把手伸在中间的炕桌上。

沐元茂舒服地呼了口气, 完好的那只手好奇地摸了摸炕上铺着的猩红毛毡,道:“我以前听人说北边人冬天都睡炕上,十分暖和,真的呀, 这毡子都热乎乎的。”

沐元瑜“嗯”了一声,问鸣琴:“有什么吃的没有?我和三堂哥都还没用晚饭。”

鸣琴忙道:“吩咐下去了, 厨房里有现成做好的, 马上就送来。”

观棋脚步急促地甩开帘子冲进来,手里拿着两瓶跌打损伤的药膏,一边忙忙往外倒,一边心疼地直念叨:“世子在南疆长了这么大,一根指头也没挨过人的,这可好,才进京叫人把手板打高了两寸,京里的人真是太坏了。”

鸣琴面上颜色也不好过, 不过她稳得住些,没抱怨出口,只拿过另一瓶,倒出来给沐元茂涂。

很快,两人的手包成了两只粽子。

这时晚膳也上来了,几个大食盒一放,一道道肉菜在炕桌上摆开。

耽搁到这个时候,沐元瑜和沐元茂皆已是又累又饿,吃什么都是香的,两人挨打时都留了个心眼,伸的是左手,此时便也还凑合能自己用饭。

正吃着,门外传来女子的说话声。

沐元瑜听着那动静陌生,不像是自己这边的丫头,以为是老宅里原有的,咽了口饭,腾出空向鸣琴道:“我这院里有你们够了,不要别人进来,老宅的人还让他们干自己的事去罢——怎么了?”

她忽然发现鸣琴和观棋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观棋气呼呼地道:“世子,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这府里在咱们之先,还住进了别的人!”

鸣琴想拦没拦住,只好道:“你急得什么,好歹等世子用过饭再说。”又向沐元瑜道,“不是什么大事,世子别担心,先用饭罢。”

外面的动静却又大了点,且掺上了男子声音,沐元瑜这哪里还吃得安稳,向沐元茂道:“三堂哥,你先吃着,我出去看看。”

沐元茂把筷子一丢:“我吃饱了,瑜弟,我们一道出去。奇了怪了,这是咱们沐氏的老宅子,什么别的人能住进来?”

两人一起要下炕,鸣琴弯腰给沐元瑜穿鞋,抓紧时间解释道:“是刀三他们巡视的时候发现的,前院后院竟各有一处屋舍先住了人,起初以为是主子们长久不在,下人们大胆住了进去,但一想又不对,便是原来放肆,知道世子进京的信也该偷偷搬出来了。近前一看人,穿戴不凡,却是像个正经人家。再一问,方知是三姑奶奶婆家那边的亲戚,在这宅里已住了差不多有半年了。”

这可真是件稀罕事。沐元瑜微微冷笑:“问了陈管家没有,他怎么说?”

沐芷霏既是晚辈,又是出嫁女,双亲高堂俱在,从哪一条算起她也没权利将老宅私自做主借人,且住了半年之久都不送封信到滇宁王府去请示一下。

如此大事,陈孝安见了她,竟还不第一时间告知与她。

鸣琴道:“陈管家很为难,说是三姑奶奶的意思,他知道不妥,无力抗衡。”

这个管家不能要了。

沐元瑜心中下了决断,直接抛下另问:“三姑奶奶的亲戚具体什么来路?”

鸣琴一边抱了裘衣来给她披上,一边道:“说是文国公夫人的娘家妹子一家子,那家老爷原在湖广那边某个州府里做知府,两年前一病死了,抛下一家人没着落,那家的太太就带着两个儿子并三个女儿进京投靠了文国公夫人,中间不知发生什么故事,叫我们三姑奶奶兜揽了来,住到这里来了。”

两儿三女——

这人口可真不少,怪不得前后还占了两处屋舍。

沐元瑜掀帘出门,站到廊下,一阵寒冷晚风扑面而来。

只见中庭里站着一男二女三个陌生人,年纪都不大,男子大约十七八岁,一身斯文气息,看着像个读书人,两个姑娘则一个十四五岁,另一个还要小些,大约只得十二三岁,相貌皆十分秀丽,从穿戴上看,也是有底蕴的人家。

这样的怎么会沦落到借住别人家宅子来了?

见到她出来,男子很有礼貌地拱了拱手:“可是沐世子?在下姓韦,草字启瑞,先前本要拜见世子,不料世子蒙诏,在下晚了一步,只得现在前来,还请世子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