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1 / 2)

为皇后折腰 浣若君 2644 字 21天前

待春莺一走,苏嬷嬷莫名其妙的捡起盒染发膏子来,嗨的一声道:“这宋氏这又玩的什么天机?染发膏子,不是咱们府的老祖宗才能用的东西,她给咱们陶夫人送一盒作甚?”

罗九宁从苏嬷嬷手中接过染发膏的盒子一把旋紧了,淡淡道:“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罢了。”

说着,她转身,从自己妆台上的妆奁箱子里翻了片刻,取了几支自己陪嫁来的簪物出来,递给苏嬷嬷道:“你托个空儿把这些簪子拿出去当了,换成钱,给云榧她娘,云榧要能救就搭救一把,若是已然救不过来,就厚葬了她。但千万不能说这银子是我给的,否则,这可就成我指使云榧的罪证了,嬷嬷明白这其中的严重否?”

苏嬷嬷接过几支簪子来,望着妆台上那枚蝙蝠形柿蒂连弧纹镶边的铜镜里罗九宁的一张脸,由衷叹道:“娘娘的心善,真真儿无人能及。”

铜镜是圆的,照着罗九宁一张略显圆润的面庞,天然上翘的唇角,无论悲伤还是喜悦,她唇角永远都勾着笑似的。

而在她初嫁过来的时候,脸比如今还圆,一身软绵绵的细肉,也是一年在王府中叫宋绮在吃食上给苛待着,生生饿瘦的。

在生了小壮壮之后的这几个月,她因为宋绮的苛待,越来越瘦,唯独这张脸,天生的娃娃圆,瞧着还跟个孩子似的。

当然,她的性格也好,总是慢腾腾的,又还温柔宁静。

苏嬷嬷是个极暴燥的脾气,但只要听她说上两句,就总会平静下来。

她要端走碗的时候,罗九宁两只圆圆的眸子,下意识的伸出舌头来,舔了舔红红的唇。

苏嬷嬷格外的心疼,于是低声道:“娘娘要再想吃一碗,奴婢这就出托人出府,再买些青笋来替你做去?”

罗九宁虽馋,却也知道苏嬷嬷的难处,连忙摇头:“晚上还有好饭吃,咱们暂且不急这个。”

苏嬷嬷愣得一愣:“只要宋姨娘还管着膳房,咱们院里就不会有好饭吃的。”

“王爷会进来的,王爷进来,咱们不就都能打牙祭了?”罗九宁颇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告诉外面的丫头们,今儿由着性子点菜,无论点什么,膳房肯定都会送的。”

苏嬷嬷顿时会过意来,欢天喜地的就出去了。

望着苏嬷嬷的背影,罗九宁自打作过那个梦以来,才算深深的往外吐了口气,但旋即一念,想起书中关于今夜的描述,那口气就又提起来了。

生了孽子的罗九宁,按理来说应该被裴嘉宪,乃至整个王府,一并皇家所有的人唾弃,便裴嘉宪,也绝对不可能再与她有夫妻之实才对。

可是照着那本书里所写,裴嘉宪非但不在乎她失身,更不在乎她生了那么个孽子,今夜还就要进来与她同房。

泄/欲工具,这是那本书中对于他这种反常行为的解释。

疲累了半天,罗九宁打开柜子,从中抽了匹小壮壮的小襁褓出来,孩子身上那股子淡淡的乳味儿顿时弥漫,萦绕在她鼻尖上。

她深深嗅了口孩子身上的奶香,生完孩子三个月来终于吃了一顿饱饭,在这略冷的深秋,肚子里热乎乎的,幻想着胖乎乎的儿子,倔乎乎的爷爷和唠唠叨叨的奶奶,白了一头华发的娘。

想象他们围在一处逗小壮壮时一家人开怀大笑的样子,心里也是热乎乎的。

嗅着孩子襁褓上淡淡的奶香,她就睡着了。

*

秋日的下午,洛阳满城红叶,阳光照满全城,一派红火欲燃的景象。

洛阳为东都,城中亦修有皇帝随时可以驾临,上朝问政的宫殿,不过因帝少至而空置而已。

而肃王府,则是全部照着长安东宫的规格而修建的。

府宅前院依次三条,左侧长巷深深,直通遍藏千卷经纶的广内殿,右侧宫墙高高,则通往门臣、长吏,以及幕僚们所集结的广阳殿。

此时秋阳遍洒于红墙上,前院处处是往来而行的门客,幕僚,以及他们的马夫,侍童等人。

府第正中正殿名曰承光,得要穿过三间阔朗高大的大院才能到达。

这一处承前启后,便是肃王裴嘉宪在外院时,见幕僚,与府中长吏、门臣们商议,并处理洛阳政务的地方。

肃王的常随阿鸣,与府中长吏王守义,顾泽海等沿台阶上的瓷花沿缘边而立,侍于廊下,正在等着王爷的传诏。

而他的妾侍宋绮就跪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正在抽抽噎噎的哭着。

隔着玄色镶金线边的浴帘,裴嘉宪的外祖母宋金菊正在柔声细语的说着:“当初她头一回入宫伺候你的那一年,你才不过九岁而已,我记得你是在皇子殿里,大舌头,话都说不齐全,更甭提告状了,总叫老宫人们欺负。她当时也才不过十岁,小豆苗儿一个,哭哭啼啼的就入宫伺候你去了。”

这是在说宋绮。

听到这里,宋绮哭的更凶了。

“后来大些儿了,你母妃又不小心冲撞了太后,太后为此不喜于你,她为了能帮你,又跑去伺候太后,这些你难道都能忘了去?”

这说的,仍是宋绮小的时候。

“外婆,就事论事,不必说这些。”帘内,裴嘉宪终于说了一句。

“外婆敢担保,阿绮待媛姐儿可是当成自己的命来看待的。为了王府,为了媛姐儿,阿绮付出的还少吗?这一回云榧都畏罪自杀了,整个盂兰院的丫头婆子们自然也吓了个半死,往后不会不对阿媛尽心的,阿宪,饶过阿绮这一回吧。”

水声哗哗,老太太凝神静听,帘内的裴嘉宪在专心沐浴,再不作声。

她这大外孙子,许是自幼养在皇后膝下的缘故,与女儿丽妃关系一直淡漠,与她的关系其实也淡得很。

当然他对于肃王府内院的任何一个人都是漠不关心的。

一道高墙相隔,府外三大殿井然有序,守卫森严,律法严明,仿如皇廷。

但内院鸡飞狗跳,每日丫头婆子们吵嘴斗闹,简直就跟个大杂院似的。

当然,这也怪不得他。

常年征战在外的将军,他的疆场在塞外,在雁门关外,在沙场之上,而不在这座小小的府宅之中。

要说这一回让他发怒,还得怪宋绮蠢,须知媛姐儿虽不是他亲生的,但他是跟亲女儿一样养的。

他原来经常出征在外,府中并不置妾侍,唯有个宋绮替他在皇子殿中掌管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