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节(1 / 2)

力荐河山 退戈 2317 字 17天前

顾泽列:“谁敢拿我!”

屋外负责引开视线的侍卫,此时也都跳了出来。护在顾泽列身前。

一间原本算做空旷的屋子,此事逼仄得叫人透不过气。

金吾卫抱拳上前:“殿下,臣等奉命行事,请勿见怪。”

“他……”顾泽长指着方拭非,眼神凶狠得似乎要咬死对方:“那他呢?他方才要杀我看不见吗?!”

“那边是大理寺,那边是皇宫。”方拭非也淡淡指了两个方向,说:“你是想要先去请罪,还是想要先去告状?”

顾泽长气急:“你——你真是反了!”

金吾卫上前想要拿人,顾泽列激烈挣扎:“放开我!你们想做什么!谁都不要动我!”

几名将士也不敢真的动手,只等着千牛卫过来收拾残局。

方拭非冷眼相看,又对着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惹得顾泽列更是大怒。

双方僵持之际,被甩在后头的千牛卫终于赶到。他们看清顾泽列,神色变化不定,惊讶居多。

“还真是——殿下?!”

顾泽列自知已是在劫难逃,二选一中,自然是先去面圣。

顾登恒还在休息。昨天喝过药之后缓过来一些,但太医嘱托了,不能再动怒或激动,需要静养。

鉴于先前方拭非对他造成的巨大影响,以及方拭非每次出场便惊天动地的举措跟建议,太医强烈建议,远离危险,远离方拭非。

方拭非可以被赶走,顾泽列却是不行。

现下没有官署敢拿他,顾登恒未曾给他定罪,可众人也不敢放他出宫。处境极其尴尬。

今日早朝未开。

顾登恒在醒来后,听说顾泽列正跪在门外,方平静来下的心绪又一次震荡。躺下准备小憩片刻。翻来覆去地辗转,最后还是放弃了,起身道:“把老三叫进来。”

内臣听命。

顾登恒被扶起,披上外袍,平静地坐在床上。

两只手按在膝盖上,浑浊的眼睛里闪动过些许泪花。

顾泽列被人领进来,二话不说,“扑腾”一声,便跪在他的面前。

“你肯出来了?”顾登恒疏离说,“还肯向朕跪下,朕还有两分欣慰。”

“没有啊父亲,没有!您听我说——”顾泽列哭得一把鼻涕,万分悲恸道:“是儿子听说您病重,实在放心不下,又怕请求调回京师会被官员驳回,还会引起您的猜忌,所以才未告知您,想偷偷回来看一眼就走。”

“嗯。”顾登恒声线依旧平坦,可话里讽刺的意味已是暴露无遗:“看来你以为朕病的是脑子。”

“真是如此,我只想看您一眼就走!”顾登恒,“父亲,您不能听他人谗言,却不听我辩解。我不是您儿子吗?!”

顾登恒没有回话。顾泽列跪在地上,一面卑微狼狈地痛泣,一面又说着自己多日的反省,以及对父亲的关心。

许久后,顾登恒听他持续哭声里假意惺惺的音调已经开始变味了,才半是好笑又半是无奈地问:“你说朕,是该信你,还是不该信你?”

顾泽列膝行爬到他面前,抱着他的腿殷切道:“父亲,父亲莫要听了那小人谗言。你我父子深情,相伴近四十年,我怎能骗过您瞒过您?又怎舍得叫您失望让您难过?!血浓于水,哪是他人肤浅能懂的?”

顾登恒缓缓低下头,看着他儿子的脸说:“你怎舍得?你叫我失望的,哪只一件两件。除了朕这条命你不敢要,还有什么你不要?”

顾泽列面色苍白地一震。眸中闪过受伤与绝望。

他用力吞了口唾沫,那一刻悲伤蜂拥而至。顾登恒看他,都信这份感情是真的为了自己。

“父亲——您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顾泽列脸上仍挂着鼻涕,却无暇关心自己的仪容,他哭诉道:“父亲,是儿不孝,处处办事不力,叫人抓住把柄。您说得对,儿子无能啊,若非无能,岂会沦于今日?为何大哥处处就受人喜欢,偏偏到我不行!我日日为您忧心,只望能替您分担,可偏偏成了别有所图。倒请问,真是儿子别有用心,还是他人早就心有偏颇?”

“你为朕分忧?”顾登恒点头说,“你为朕分的这忧,将朕大半生的基业险些尽数操毁。朕在前面治贪,你在后面同污。朕在前面劳形,你在后面享乐!你这忧分得甚合朕心呐,朕真是辛苦你了。朕对你的确不够宽容,不够理解,不够关心。朕应该让你去大理寺,跟着御史公好好学习分忧。”

“父亲您何必对我阴阳怪气?”顾泽列深吸口气,用力点头,表情决绝道:“好!大哥当时一死以证清白,父亲就念了他半生,也成了他一世贤名。儿子现在身上一无所有,能叫您信的只有这一颗心。我今日就给了您!”

他后半句话已哽咽难以成句:“您若能一直记得我……不,不求像大哥,能偶尔记得我,就不算我白活。孩儿这一生,最崇仰的就是父亲。您……保重!”

说着冲过去打碎案上瓷瓶,抓起碎裂的瓷片,就要往脖子上抹。

第133章 上郡

因为手指抓得太过用力, 顾泽列的手还未碰到脖子, 已经先有血水渗出。

可在他手指发力前, 一道寒光先打在他的手背, 瓷片应声掉落。

从始至终,顾登恒都坐着未曾动弹。

“父亲……”顾泽列脱力趴在地上, 手心朝上, 声声泣血道:“不用拦我,何必拦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与其一辈子受您猜疑,不如干脆一些, 我也能给自己留点尊严,父亲,您……”

他终于抬起头,看向顾登恒。一刹那望进对方的眼睛,仿佛落入无尽的寒渊。

他从未想过顾登恒会这样看他,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仿佛自己一切所谓都不过是个笑话,他在看自己闹这个笑话。

后面的话,再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像块石头哽在他喉咙里。

卧房里安静异常。

侍卫蹲下身,在旁边收拾碎瓷片。顾登恒挥挥手,示意他们先退下。待人全都离开, 才重新审视起自己面前的人。

两父子互相对视,小心地猜测对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