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节(2 / 2)

“所以……我母亲也是从这里逃跑了,并开了一辆被陈梵夜和戴美茹他们动过手脚的车子,那辆车子的刹车装置, 我开着车在后面追赶她,她开了一段时间都没有任何问题,刹车突然间出了状况,当时我就猜到是对方将刹车内线磨到命悬一线,车子启动后,刹车一合一开,如此反复几十次,濒死的内线彻底奔溃的那一瞬间——”

在陈楚砚停顿的时候,叶籽心用极轻极柔的声音说:“人们就毫无征兆地从天堂跌落地狱——”

陈楚砚冷冷地笑了一笑:“差不多就是这样,反正她倒在血泊里了……”

叶籽心在陈楚砚的怀中微微转过身,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腰肢,轻轻地抱住了他,她的声音好像在他的心上洒下细细的砂糖,又痒又甜:“陈先生,过去虽然不能轻易遗忘,但那毕竟是过去的了,你现在有我了……你不再是一个人……”

叶籽心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慢慢地变成无声——

陈楚砚的唇角微微有些起伏。

叶籽心不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了。

就像他带她去“冒险”的那一次,她是哭着对他说“你有我了”……

是的……

正如叶籽心所说——

她只有他。

他有她了。

他们两个虽然来自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在相遇之前的经历也是天差地别——

他是众星捧月的“陈大公子”,而她是被拐卖被虐待的卑微少女。

但他们有着共同的特点——

在遇到彼此之前的人生没有一刻是开心的。

她活的痛苦,他活的焦灼。

她活的卑微,他活的麻木。

就像叶籽心无数次说过的那样——他救了她,将她从地狱拉了出来,是她唯一拥有的人。

他又何尝不是呢?

在叶籽心来到他的生命之前,他的人生充满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充斥着阴谋论、白眼狼……小三、上位、怀孕、毒品、车祸、恩将仇报——这个世界上各种各样的阴暗面。

他再厉害、再强势、都觉得自己是利益漩涡中的一枚棋子。

在他身处的圈子里的那些人的心目中,这个世界上大概除了“地位”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与“利益”抗衡,而“地位”的扞卫与提升也是为了获取更多的利益——

他每天都要面对一堆恶臭的人,然后自己再慢慢地成为恶臭群体中的一员,最严重的时候,他就每天坐在这间“暗房”里,一边洗着各种各样的照片,一边看着指尖的香烟慢慢地发散入空气之中,和空气中原本鱼龙混杂的微粒、粉尘、病毒、细菌搅合在一起群魔乱舞——变化、纠缠、扭动,呈现出各种各样诡异的形状——最后幻化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姿态,它们正大光明地对他疯狂地狞笑、怨恨地注视——

耳边弥漫着陈夫人的惨叫声……

好像他洗的不是照片,而是在拍摄品味恶俗的恐怖片一样。

好几次他将烟头按灭在墙壁上,再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块微微烧糊的圆形黑点。

然后,他比之前更需要刺激,更需要进行“极限冒险运动”——

到了美国之后,沦落到社会的最底层,身无分文的他,并没有任何的开心,只是觉得自己比之前活的轻松了一些,虽然周围依然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社会阴暗面,看着那些黑人打架斗殴,看着枪支子弹,周围毒品的气味没有消失,甚至没有好转,至少他不用再面对一个被陷害吸食海洛因成瘾的发疯中的母亲——

她安静了。

不知道是不是永远的安静,但至少,她暂时安静了。

虽然他一点不想要这种“安静“。

他东山再起之后,回到了京城,他再一次陷入了各方势力的拉锯战——

挡在他前面最艰难的阻碍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由于他的性格脾气、处事风格,就像他自己和叶籽心说过的话,商场和其他领域有仇的人没有八百也有一千。

但他知道这样的“仇恨”也只是局限于那个领域,懂得适可而止,他甚至享受这样和很多人“剑拔弩张”的状态……

唯一不懂得适可而止的便只有陈梵夜。

可即便是这样,他依然对这个世界冷漠——

除了“冒险”,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的情绪有过大的波动了,到最后甚至连“极限冒险运动”都不过尔尔。

直到他在一场冒险之中遇到了叶籽心。

并用四十万救下了她。

他知道,当时同行的那些人一定是以为他疯掉了——拿四十万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女孩,确实不是他的一贯风格。

她是他的一场“极限冒险运动”。

同时,也是他的一场“爱的救赎”。

陈楚砚刚将叶籽心带回京城的时候,他明知道她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一个“陌生人”,她几乎可以说是生活不能自理的类型,但他都没办法留下来陪她——他冷漠处事、独来独往惯了,完全接受不了家里突然冒出来一个陌生人。

所以他给她安排于大厨、小黄姐妹花,给她买衣服、鞋子、手机,知道她不会用银行卡和支票,特意准备了一抽屉的现金钞票。

然后——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习惯了家里有一个她,习惯了看着她做饭、吃饭、学习、睡觉……甚至坐在那里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