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2 / 2)

他伸出另一只手来,从背后揽住她。

她肌肤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水雾,她素来体寒,他几乎从未从她身上感受到过这样的温度。

他好似终于踩上了实地,他眼前其实并不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海棠花神,而是他触手可及的温热。

他将她拥在怀里,两具身躯紧紧依偎。

他脑子里忽然涌出一个荒唐的想法,去他娘的灵魂惺惺相惜,哪比得上赤身裸|体坦诚相对来得快活?

他被自己这想法惊到,没来由地笑了笑,嗓音轻轻落入宋宜耳中,温热的气息轻轻打在她脖颈上,她觉得有些痒而难以自持,身子不自觉地往往外挪了挪,沈度将她捞回来,紧紧箍在怀里,轻声唤:“婉婉。”

除了刚得知时新鲜上几天,他后来再没这般唤过她,她一愣,听他又唤了一声:“婉婉。”

这是最亲密的人之间才能唤上一声的闺名啊。

她忽然有点想哭,从前宋珩就总嫌她这点烦,总是会为一丁点小事就委屈或感动。

可这明明不是小事啊,她轻轻抽泣了声,应了他一声“嗯”。

窗外日头彻底西沉,夜幕掩盖下,这间小院落与寻常人家并无二致,辛苦一日的郎君回到家,与心爱的妻子相拥缠绵。

哪管曾经历过的雨雪风霜呢?

过往各有不同,可相爱大抵一般无二,不过是发乎情而忠于心罢了。

第56章

宋宜后来不知怎地睡了过去,第二日醒来时已日上三竿,还懒绵绵地不想起。

成亲之后,灵芝自然无法再同往日那般宿在外间伺候,只得等她唤人才能进来。等她真正绵到午时,灵芝先一步忍不住了,在外头敲了敲窗试探她醒没醒,宋宜下意识地让她进来,等房门被轻轻推开,她才意识到糟了,她还没来得及将自个儿草草收拾下。

她猛地将被子往上一拉,开始在被窝里找中衣,摸索了半点没找到,她闷在被子里,露出一只手来示意,瓮声瓮气地问:“灵芝,找找我中衣呢。”

灵芝默默看了眼她露出来的半截手臂,有些难以启齿:“您身上呢。”

宋宜一愣,掀开被子,她衣服穿得好好的,身下床单也整洁如初,愣了愣,灵芝反应过来,低声回禀:“姑爷昨夜传过些物什呢。”

这话含蓄,想来是她睡着,他没好叫人进来伺候,只好自个儿替她收拾干净了,宋宜面色讪讪,她这是睡得得有多沉?

她身体里那股酥软尚未消失殆尽,下地的姿势实在丢人,几乎是挨着床沿蹭下去的,灵芝想搭把手,刚上前两步,被她羞愤之下直接赶了出去。

她这才放心地拿过灵芝备好的衣服,她昨夜被折腾了个够,她皮肤本就嫩,不用看也知是个怎样惨烈的场景,反正她是不好意思让灵芝看见这光景的。

她自个儿简单拾掇了下,在梳妆台前枯坐了会,门忽然被推开,她想斥来人两句,却发现是沈度,有些发懵地问:“怎这会儿回来了?今日不忙?”

沈度从铜镜中看她一眼:“回来看看你,一会再去。”

宋宜发着闷没出声,他柔声问:“不舒服么?”

哪壶不开提哪壶,她羞得不行,他还往枪口上撞,宋宜摇头:“你赶紧去忙你的事。”

她实在没什么心情再施钗粉,默默起了身,刚走了一小步,觉着身下不对劲,赶紧顿住了脚步,腆着脸坐了回去,沈度看得发笑:“已经很好了,丽质天成。”

宋宜白他一眼,气鼓鼓地看向窗外那株海棠,心想一会要叫人将花苞全打下来才能消气,他却忽然道:“我给你画眉吧?”

宋宜想也没想就张口揶揄道:“大人想学张敞?可人家是京兆尹,您就是一小小知州。”@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度默默将刚拿起来的黛粉盒子扔了回去:“宋宜,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他手刚一动,宋宜意识到危机,也顾不上姿势丢人不丢人了,赶紧小跑着往外逃命,边跑边学着大娘的语气唤他:“对不住,我又说错话了,官老爷饶命。”

沈度失笑,暂时放过了她,跟着她到了饭厅,命人上好菜后,又将人都屏退了去,宋宜一愣,听他道:“来吧,算账。”

“算什么账?”

“昨夜把你那份算了,”沈度懒洋洋地往圈椅上一靠,“灵芝那份呢?”

他挽了挽右手的袖子,动作间,昨日采药时留下的伤口无意中露了出来。

他旁的事都可让人代为,独独对于宋宜的伤,除了熬药抓药这等可以交给灵芝的细活,其他悉数亲自为之。宋宜理亏,弱弱问:“怎么算?”

沈度指了指桌上的菜,今日菜品比平常丰盛上许多。宋宜头皮发麻,直觉没好事,他道:“你要替从犯一并担了,这事就算了,我也不想同一个小丫鬟计较太多。”

宋宜一愣:“当您还是御史大人呢?就算还在御史台,审案这事也轮不上察院。”

她话一出口,反应过来失言。他虽从没提起过这事,但不意味着他不想回去,现下不过是百般迁就着她罢了。

她讪讪地看向他,想说些什么将这话遮掩过去,嗫嚅了半天,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他看在眼里,没顾忌她心思,朗声笑了笑:“宋宜,你以前就挺不乖的,现在更是欠收拾。”

宋宜不吭声了,等着被判刑,他却兴致未减,故意逗弄她:“不是巧舌如簧舌灿莲花么?哑巴了?”

宋宜继续装死,争当一名合格的哑巴。

沈度看得发笑,越发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报报菜名,让我高兴高兴,这事就算了了,懒得同你俩计较。”

“就这样?”

沈度点了点头,宋宜没想到这这么容易翻篇,心里一阵窃喜,一抬头见他嘴角挂着抹笑,这才觉出不对劲,想要反悔,被他扫过来的一记眼刀逼得赶鸭子上了架。果然,之前和他闹腾几下还不觉异样,现下报起一长串的菜名来,周遭又没有杂音,她这才发觉,她声音早已哑透了。

这人又是故意要她难堪呢,他私底下好像总是喜欢这般。

她尴尬地住了口,见沈度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目光懒懒散散地落在她身上,偏偏有种说一不二的震慑力。她咬了咬唇,想着反正左右没人,也不算丢脸,硬着头皮重新开了口,她每念一道菜,他就好整以暇地夹上一筷子放入她碗中,逗得她更加难堪。

等她终于报完了这一桌菜名,羞得满脸通红,她从桌下悄悄伸出手去拽了拽他未挽起的那只袖子,讨好般地摇了摇:“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