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夫君,还当着三公主的面呢。”焸公主急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惊讶高世渊居然那么用力的握着她,手腕都挣的疼了,他居然还没松手。“你这是干什么啊,你先放开我!”
高世渊眉心微动,神情冷峻:“让我看看。”
“你放开……”焸公主有些吃痛,语气自然是不好。可她怎么也没想到,高世渊非但没松手,且扬手就是一记耳光。打的她耳朵嗡嗡的。“你……”
惊恐的眼神里透着难以置信的畏惧,焸公主从来没想过,这个一直陪伴她多年的夫君,这个一直呵护她如珠如宝的男人,居然会对她动手。“你……高世渊你打我?”
高世渊猛的一把,将焸公主几层衣袖生生给拽掉了。
缠绕的白纱居然缠满了整只手臂。
“这是怎么回事?”高世渊看着有些地方还渗出嫣红的血迹,心头不禁一颤。
“夫君,你这是要做什么?”焸公主很害怕他这个样子,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我只是受了点伤,不打紧的。”
高世渊不由分说的解开了她缠绕的一圈又一圈的白纱。里面赫然一道又一道的伤痕。伤痕有些粗,看着是用一些坚硬的东西划伤的。“这是怎么弄得?”
高世渊不由得想起了腾芽的话,她说过,杀了自己心爱的人,心中一定会赶到愧疚。那么现在自己的妻子,是不是已经濒临崩溃了?
“我已经说了,这是……”焸公主有些不耐烦,对上他的眼眸时,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这应该是簪尾划伤留下的痕迹。”腾芽认真的说:“从这几条伤口愈合的不同来看,有些是几天前的,有些是这两天的,还有这一条,应该是今天刚弄伤的。”
“你胡说什么!”焸公主阴沉的眸子划过腾芽的脸:“这里没你的事,你给我滚出去。”
“她不能走!”高世渊冷厉的声音,听上去那么苍劲有力:“她是我请来问清楚信笺上那件事的重要人证。”
“世渊难道你不相信我吗?”焸公主抽回了自己的手,因为没有半边衣袖,她有些冷。加之心慌的厉害,也让她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这个丫头,她处心积虑的想要夺走宛心的夫君,害的宛心一无所有还不够。如今居然跑到开乐要毁掉我的清白,还要毁了我们多年的夫妻之情。世渊,你怎么能听信这个黄毛丫头的片面之词,就来质问我呢。我的伤是怎么弄得,和她污蔑我根本就是两件事。你不能由着她信口雌黄而怀疑我啊!”
焸公主委屈的捂着挨了一巴掌的脸颊默默垂泪,那样子温婉极了。
就连腾芽看见了,也忍不住想要上前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然而,高世渊却无动于衷。
“你不是心存愧疚,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英伦是你的人杀的对不对?”
焸公主身子一晃,浑身都不自在:“腾芽,你怎么可以这样胡言乱语?”
“我没有胡言乱语。”腾芽拧着眉头看着她:“用心爱的人的命,换取荣华富贵,权势恩宠,到头来却备受良心的谴责。这种滋味不好受吧?唯有让身体备受折磨,才能抵消心里的愧疚。我想焸公主你这个新添的陋习,一定是这段日子才有的。”
“我有证据。”忽然走进来的人,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愣住了。
腾芽没想到凌夫人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在这样的时候。
“你怎么会在这里?”焸公主大为震惊,眼珠一瞬不瞬的瞪着英雲。
英雲的眼睛微微泛红,她走进来的时候,步子非常的稳健,每一步都显得很沉重。“我兄长并不是不谨慎的人。若果仇家找上门,他不会悄无声息的单刀赴会。他一定会有所部署和防范。而你却是个例外。你不知道给他写了一封什么样的信,让人送到府中,他才会出去见你。却怎么也没想到,他见到的不是你而是要他命的人。”
“不。”腾芽摇头,打断了凌夫人的说话。
“什么?”英雲转股脸,有些诧异的看着腾芽。
“焸公主一定见了英伦将军。不但见了英伦将军,且还亲手刺杀了他。她用的,应该就是一支锋利的簪子,她用右手握着那簪子,猝不及防的刺进英伦将军的身体。随后,她的人才从暗处涌出来,拔刀相助。造成了英伦将军身上那么多的伤痕。也因为如此,她才会终日被愧疚缠身,不得片刻安宁。”
“你……你住口……”焸公主被腾芽的话带回那样可怕的一个晚上。她让人先送了宛心回开乐,调转马头,好几日的奔波,就是为了约英伦出来,要她的命。颠簸在马背上的那两日,她心里的仇恨一点点的滋长,最终扎根,马儿的每一次踢踏,都加深了她的杀意。
焸公主的脸色阴沉的犹如死人一般,只看上一眼,就能感觉到她心里的那种恐惧。“世渊,我不想见他们。夫君,你替我赶她们走!”说话的同时,焸公主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腰间,她颤巍巍的摸出那支簪子,猛的朝着自己的手臂上划下去。这一下,比之前那些都狠,一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淋。
“你疯了!”英伦一把夺下了她手里的簪子,还没来的再给她一巴掌。她就已经身子瘫软,跌坐在地上动弹不得。“你做出这样的事情,你还有脸活着!”
英雲将手里的证据扔在了焸公主面前:“这是你的东西,你别以为别人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我兄长尸首上的玉佩,已经被你调换过了。当初你俩的定情信物,你的玉佩上是开的明艳绝伦的桃花,而他的玉佩上面雕刻的是春日烂漫的杏花。两种花看似很像,但是雕工和花朵数目根本不同。我和你是多年的姐妹,我只看那玉佩一眼,我就知道是你换过了。那玉佩上面,沾染了他的血迹,确实你的娟秀的手指印。焸公主,你是不是疯了,你已经伤害了他一次,这一次,你对他下了****,害的他名誉扫地就算了,你居然还狠心的要了他的命!这还不算,你居然鼓动大司马去英府闹事,使我年迈的母亲丧子新丧还不得安宁。亏我一直以来,把你当成姐妹,你怎么可以为了你自己的利益,就做出这么恶毒的事?”
焸公主从自己的腰间摸出了那块,原本在英伦身上的玉佩。看着玉佩背面的花,她潸然泪下。“这么细微的细节,恐怕就只有你才会知道。你不愧是我的好姐妹。可是……都怪这个贱丫头!”
焸公主恶狠狠的瞪着腾芽,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若不是她夺走了凌烨辰,害的宛心那么伤心。我怎么会出此下策,在英勋的酒里面下****,让她失去贞操。一个不贞不洁的公主,怎么可以配得上凌烨辰。唯有如此,我才能为我们的女儿争取到她向往的幸福……”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怎么样?”腾芽冷冷的看着她:“我会因为一个不喜欢的男人毁了一辈子。”
“那是你的事情,与我何干?”焸公主愤怒的吼道。
“是啊,就算我的事不关你的事。可是你以为宛心公主就会因此而幸福吗?嫁给一个根本就不爱她的男人,她会卑躬屈膝的讨好他,可是她的付出未必能得到回报。她甚至会被厌恶,在这件事情被揭穿之后被抛弃。你所谓的爱她,不过是把她推向万丈深渊。就如同你和大司马成婚了这么多年,你心里不是一样住着别人,你真的得到了幸福吗?还是你只是陶醉在被宠爱被呵护的假象里,不听的麻痹自己让自己以为过得很好?”
“闭嘴!”焸公主身子一歪,整个人躺倒在地上,有气无力的重复这两个字:“闭嘴。”
“你千算万算,没料到英勋会把两壶酒分给英伦将军一壶。你也没料到,你害我的伎俩,会报应在你身上。不错,当日是我故意在你的厢房边放火,是我过意把你的侍卫和英府上下的人引过来。我若是不这么做,你也一样会让纯好带着人去捉我的丑。我只是学你罢了。”
“你……”焸公主气的不行,她真想扑上去撕烂她的嘴。“你这个克死自己母亲的扫把星,专门跟我们母女过不去。谁碰上你谁就会倒霉!”
“是么!”腾芽不以为然:“我是不是扫把星我不知道。但我是个有仇必报的人。我凭什么一次一次的原谅你,让你变本加厉的害我。我唯一愧疚的,是对不起英府上下。毕竟老夫人以礼相待,我却不能还她清静。且也是因为我的缘故,才会连累英伦将军……”
“不关你的事。”英雲倒吸了一口凉气:“树欲静而风不止就是这个道理。纵然你步步退让,她要杀你,也绝对不会因为你的退让而心存善念。且当日,喝下那春酒的不是只有我兄长么?焸公主你若真的冰清玉洁,为何不反抗,为何步冲出厢房,为何不唤来侍卫阻止?你有一百种方法能化解这件事,却偏偏和兄长滚到了床铺上去。你就敢说你自己没有半分迎合跟主动么?你根本就是个人尽可夫的****!”
这些话,无疑是给高世渊一记耳光。他眼底的焸公主,才情横溢,如花似玉。他从来不觉得这种卑鄙的用心,这种恨毒的计策会从她的脑子里想出来,会从她的指缝里做出来。更要紧的是这么多年的夫妻,原来她的心里始终还有别的人……
“是啊,凌夫人说的太对了。”高世渊冷笑着,表情变得特别狰狞:“为夫也很想知道,你当时为什么不反抗?你为什么不喊侍卫来阻止他?你为什么不义正言辞的让他滚?为什么偏偏和他欢好了,转脸又无情的将他杀害?究竟这么多年,为夫在你心里是个什么样子?对你言听计从的皮影?还是一直被你欺瞒哄骗的傻子?”
“不是的,不是的,夫君,你听我说……”焸公主拼劲力气才爬起来保住了高世渊的腿:“我是真的把你当做我的夫君。当日一品夫人寿宴,我也有喝酒,我只是酒后糊涂罢了。我没有……”
高世渊猛的举起了手里的金簪子,毫不犹豫的朝着她的百会穴刺下去。
这一瞬间,焸公主瞪圆了眼睛,眼珠子都要突出来,她长大嘴巴,惊恐万状的想要看清楚面前的夫君。可是刺骨的痛让她难以承受,她抽搐着,看着自己的脑浆混着血水,从自己的眼睛上面留下来,然后再没有了呼吸。
“啊——”腾芽尖叫了一声猛的转过头去。
焸公主的死相痛苦不堪格外恐怖,吓得她轻轻颤抖。
凌夫人将她抱在了怀里,微微用力。“别怕。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她这是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