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溪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拼命的抬起头,想要看父亲的表情。
然而溪思淼并未多看她一眼,只对尤青松拱手:“是老朽教女无方,才会养出这么个祸害。请尤将军节哀。溪家欠尤将军一条性命,该怎么偿还,便怎么偿还。”
“哼。”尤青松冷蔑道:“谁稀罕你们的性命,我只要我的女儿!”
“爱莫能助。”溪思淼眼眸一紧,对皇帝道:“皇上明鉴,臣教导无方,才会有这样不争气的女儿。留着她只会让皇家与溪府蒙羞。臣再次恳求皇上依法处置,且莫因为臣以及溪家多年的效忠而网开一面。”
这一个字一个字,溪思淼说的铿锵有力。像一把匕首,一刀一刀的捅进自己的身体和心房。溪夫人疼的喘不过气,这时候才觉得尤昭仪的死,真的很残忍,她不该这么做,最终自食其果。
“父亲……”她绝望的仰起头,眸子里闪烁着泪光,她很想问问溪夫人,为什么要这样残忍,为什么丝毫不愿意救她,反而还这样巴不得她死。
“闭嘴。”溪思淼充满嫌弃的声音,透着冷意:“溪家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你的名字,会从族谱上划去。从现在这一刻起,不许再叫我父亲。”
话说完,溪思淼拱手道:“臣告退。”
他走的极快,掠过一阵阵凉风。
溪夫人都没来得及看清楚他的样子,他的身影就消失在眼前。“父亲……为何……你为何如此无情……”
“把溪夫人压下去,关进天牢,秋后问斩。”凌烨辰的声音同样没有温度。
宛心蹙了眉,转过脸去,有些不忍心见。
“皇上。”尤青松很是不服:“为何不将这罪妇千刀万剐,弃尸荒野,以儆效尤?”
“尤将军,朕念在你痛失爱女,伤心过度,今日的事,便不再追究。”凌烨辰的语气带着威严,也带着威胁。“你便带着尤琪回府,好好送她一程。朕会追封她为尤妃,许你以妃嫔仪制厚葬。”
尤青松心里的气没有出,但却也不敢再对皇上不敬,遂只能硬着头皮道:“多谢皇上厚恩。”
偌大的九銮宫,在尤青松离开之后,安静下来。
宛心凝眉,默不作声的看着伏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溪夫人,心里有爽快,也觉得悲凉。
尤昭仪、溪夫人,都成了腾妃的手下败将。这后宫里,往后还有谁能克制这位被皇上宠在心尖上的人?她往后的路又该何去何从?
“拖下去。”凌烨辰道:“贬为庶人,宫里也不会再有什么溪夫人。”
“是。”颂昌领命,领着内侍监去拖溪夫人。
溪夫人忽然放声大笑,笑里有泪:“皇上,你真是好无情……你们都好无情……”
第212章 魂断至亲
>>入夜了,腾芽靠在软垫上,轻轻的为躺在自己膝头上的凌烨辰按压穴位。
“皇上可觉得好一点吗?”她纤细的手指,用力恰到好处,准确的按在相关的穴位。
凌烨辰轻“唔”了一声,唇角上扬:“好多了,若不是你这双巧手,朕的头痛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皇上日夜为国事操劳,才会患上这样病痛。”腾芽凝眸道:“若得空,皇上该多去后宫走走,后宫诸位姐妹,各有所长,必然能为皇上分忧。”
“这话皇后对朕说过,你又来说。”凌烨辰叹了口气:“若后宫能为朕分忧,朕便不会时不时头痛了。”
“溪夫人也只是一时想偏了罢了。”腾芽的手指没有听,看着凌烨辰的眉头微微蹙紧:“皇上别皱眉头,放轻松些。”
“她不是一时想偏了。”凌烨辰蹙眉道:“入宫之初,朕便念在她母家的功劳,给了她夫人的位分。这些年,朕一直待她不薄。虽然没给她宠爱,却给了她恩典。素日里她的吃穿用,堪比皇后宫中。”
腾芽饶是一笑:“可能正是因为如此,溪夫人才觉得她可以更进一步。”
凌烨辰睁开眼睛,看着腾芽粉光若腻的容颜,蹙眉道:“这么说,是朕害了她?”
“自然不是。”腾芽的手被他捏在手里。“路是她自己选的。只不过许是因为心里不平衡,或者太过贪婪,才会选了这么一条路来走。罢了,事情已经解决了,皇上就不要多想。倒是腾妃娘娘的二殿下还没取名字呢。皇上不若想想。”
“嗯,朕想想。”凌烨辰拉着腾芽的手,慢慢的抬起头:“睡到朕身边来。”
腾芽顺势躺在他的身边。
凌烨辰拽着被子给她盖好:“今天乏了,改日朕去见了左妃,好好看看那个孩子再想不迟。”
“好。”腾芽依偎在他的怀里,有一种陌生却又熟悉的感觉。“皇上累了,早点睡。”
“好。”凌烨辰把她圈在怀里,温柔一笑,闭上眼睛之后很快就进入了梦想。
听着他均匀的呼吸,轻微的喊声,感受来自他结实的螳臂与温暖,腾芽觉得特别的安心。宫里,这样安心的日子并不多,这样安宁的夜晚也并不多。腾芽有些舍不得睡。
这个时候,原本是不该进去的。可是有些话,必须得这时候回禀公主。冰玉硬着头皮,慢慢的推门进来。
鸳鸯温帐中,腾芽慢慢的从凌烨辰的怀里挣脱出来,小心翼翼的下了床。
“什么事?”腾芽自顾自的走出来,见冰玉端着热汤进来,便知道是有事情。
“奴婢给公主送了碗安神的热汤,喝了能好睡些。”冰玉轻声说道。看见了公主的眼神,便知道皇上已经睡了,她才凑近耳畔压低嗓音道:“事情果然不出公主所料,溪思淼入夜去了天牢。”
“好。”腾芽点了下头。
“要不要禀告皇上?”冰玉担心的问。
“不必惊动皇上了。”腾芽温和地说:“也不必着人阻拦。总归是父女一场,送一送也是应当的。”
“可是……怕不怕溪思淼会暗中使绊子,把溪夫人救出来?”冰玉不安道:“他毕竟是当朝二品,能这时候进宫去天牢,也一定有瞒天过海的本事。”
“他不会的。”腾芽笃定不已:“他已经放弃了溪夫人,一个不被皇上看重,意图谋害皇上的宠妃、亲信甚至玷污皇族名誉的女人,活在这世上,只能提醒皇上,她是溪家的人。”
想到这里,腾芽便替溪夫人感到惋惜:“说不定她今晚都过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