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2 / 2)

虞清雅听到这些话就心烦,她口气不善,顶撞道:“琴乃君子之乐,谁说是为了弹给老君听了?莫非我除了讨好老君,就不能做别的事情了?”

李氏脸色一僵,连忙看了看周围的婢女。绿崎等人赶紧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听到,李氏这才满意,回头瞪了虞清雅一眼:“你这是说什么话?虽说琴棋书画陶冶情操,但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玩意,女子最重要的还是操持家务,言容工德。女子不必辩口利辞,不必颜色美丽,专心纺织,不好戏笑,这才是正经家的女子该做的,才能得到婆母和夫君的敬重。奏乐娱人,更甚者亲自跳舞,这乃是下等舞姬之为,即便是妾都不屑于做这等事。”

李氏这话指向性非常明显,俞氏便是通音律,善歌舞,尤其活泼聪慧,即便俞氏已经去世这么多年,李氏还是过不了这个坎,每次教育晚辈都要拿出来说,也不知道到底想说服谁。

虞清雅早就听烦了,即便这是她的母亲,虞清雅也忍受不了李氏的幽怨。和李氏待久了,无论是谁都会觉得心情压抑,仿佛生活中全是厄运。虞清雅内心深处其实是埋怨李氏的,就是因为李氏总在她面前说这些怨天尤人的话,上辈子虞清雅才会一步错步步错,将自己的婚姻也过成了李氏的模样。经过系统的点拨后,虞清雅才恍然大悟,得知自己上辈子有多傻,而固守着所谓的正室体面,不说不笑不争宠,又是多么天真愚蠢。

虞清雅下定决心开始全新的人生,首先要做的就是摆脱李氏强加给她的偏见。或许系统说得对,音乐乃是艺术,怎么会是下贱的人才弹的东西呢?

虞清雅敷衍地应了应,没坐多久就站起身往外走。李氏看出了女儿的心不在焉,她看着虞清雅的背影,不由又抬起帕子拭泪:“当娘的都是在还上辈子的债,她嫌说教烦,可是谁能懂我心里的苦呢?这都是我的命啊……”

虞清雅回到自己屋子,情绪不知不觉又变得压抑低落,她有时真的非常厌恶母亲对女儿的影响。虞清雅突然想到,俞氏活泼聪明,知情解意,为什么偏偏她的母亲只会抱怨呢?虞清雅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压下。

虞清雅将侍女都遣退,几乎是本能般地求助系统。仅仅四个月的工夫,虞清雅已经习惯了什么事都先问系统,系统给出分析后,虞清雅才能着手做这件事。虞清雅问:“系统,明日就是颍川王设宴了,我现在连长鸿曲开篇都没有练好,明日可怎么办?”

其实前世长鸿曲真正问世还要再过一年多,虞清雅尽可慢慢练,可是虞清雅生怕夜长梦多。虞清嘉已经写出了长鸿曲雏形,若是她某日突发奇想,将其弹奏出来,那虞清雅的计划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所以,虞清雅只能用最快的速度,抢先发表长鸿曲。而明日颍川王的宴会排场宏大,名流众多,就是最好的机会。

虞清雅的音律天赋实在平平,一天内练会一支曲子,还是以诡谲绚丽闻名的长鸿曲……系统也觉得不可能。系统沉默了一会,似乎在和什么人交换讯息,最后对虞清雅说:“我没有古琴字谱数据库,所以无法识别古琴曲,你不妨将其译成简谱,等明日弹奏时开放神经中枢授权,我来帮你完成演奏。”

让系统来操纵她的身体?虞清雅想到上次那恐怖的感觉,立刻否决。她已经下定决心,即便任务再艰巨,她也不会再让系统代为执行了,她一定要自己完成。

宿主坚决拒绝,即便是系统也无能为力。过了一会,系统又说:“位面商店里有一种神经药物,名为‘音乐神童’,服用后二十四小时,也就是十二时辰内大脑和手指之间的反射处于高度兴奋状态,即便是刚学音乐的孩子,服用后也可以立即挑战高难度曲目,故名‘音乐神童’。”

“什么意思?”

“用你们位面的话来说,就是只要你知道手指该按哪根弦,该如何弹奏,手指立刻就能做出相应的动作。服用此药物后,不需要特意练习,只要你脑子里想得到,手指就能跟上所有动作。”

任何乐器都需要积年累月的练习,练琴十年和练琴一年必然是不一样的,差距就在于身体的记忆。很多时候头脑里明明知道,可是行动却无法跟上,便是因为手指的记忆还不够熟稔。只有足够熟练,熟练到不需要特意想,手指就能完成接下来的动作,才算真正会弹这支曲子。而现在,虞清雅不再需要大量的练习,药物会帮助她建立反射。

这样听起来一片大好甚至逆天的药物,虞清雅却明显停顿了一下,没有立刻同意。即便她对系统的许多词汇一知半解,可是有些生词靠字眼也能猜到大概。神经药物,还是效果如此显著的药物,那服用后,对头脑的伤害有多大?

虞清雅沉默,系统知道她在想什么,当下也不催促,完全一副“话尽于此爱买不买”的态度。虞清雅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抵不过现成的诱惑。在明日那种大场合,说不清有多少名门望族、青年才俊要到场,她若能在宴会上一举成名,引得众人瞩目,这得是多大的荣耀。而只要将名声打出去,日后等她成为一国皇后、天下之母,还愁找不到好药材慢慢温养吗?虞清雅最终咬牙,说:“好。需要多少积分?”

所有医药类物品在系统商店内都卖的特别贵,虞清雅听到系统的报价后,险些失态喊出来。近千积分,她做一次任务不过才五六十,若是买了这种药物,那虞清雅从得到系统后所有任务积累,以及她下定决心绝对不动的新手礼包、原始积分,都将消耗殆尽。这也就意味着,虞清雅如果不能尽快赚得积分,那她将再无可调用资源,系统这个外挂名存实亡。

而且,虞老君舒缓疼痛的药每天都断不得,这就如高利贷一般压在虞清雅头上。平日里她便被老君的药物花费压的喘不过气,若是她账户清零,一旦出现什么变故,后果将不堪设想。

虞清雅左右为难,迟迟拿不准主意,扬名她想要,安全感她也想要。系统耐心等了片刻,再一次催促:“宿主,你想好了吗?‘音乐神童’数量有限,你再不决定,商店中的库存就要没有了。”

虞清雅被催的额角突突直跳,她感到自己像个赌徒般,越是害怕,越是赌上全部身家:“好,我买。”

这几日越来越冷,虞清嘉起床后倚在榻上,阳光暖洋洋照在她身上,虞清嘉打了个哈欠,越发不想活动,只想躺着。

慕容檐进来看到虞清嘉又窝成一团打哈欠,他非常嫌弃:“整日躺着,你不觉得难受吗?”

“不啊,躺着多舒服。”虞清嘉很不喜欢运动,上次虞文竣打发她去射箭,简直要了虞清嘉的命。现在没人管她,虞清嘉可以窝在一个地方一整天不挪窝。相比之下,慕容檐活得才更像一个年轻人。

正好慕容檐过来了,虞清嘉下榻去另一边翻找东西:“我回来后想了想,觉得昨天那段谱子这样处理会更好……”虞清嘉本是随意一提,可是翻着翻着,她的脸色渐渐冷下来。

都不用问,慕容檐已经知道怎么了。其实他并不在意,随手写的谱子罢了,可是虞清嘉却很不高兴。

那上面有她和慕容檐两个人的笔迹,现在被银瓶偷走,还落到虞清雅手里,不知为何虞清嘉感到非常不舒服。她沉着脸,蹬蹬蹬走到院子外:“银瓶呢?”

银瓶正在躲闲,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她这才晃出来:“小姐,奴在这里。”

虞清嘉都懒得和银瓶说场面话,她直接问:“你去过我的书房?”

“是。奴婢洗了花瓶,还将书格上的灰尘……”

“那我的琴谱,看来就是在你之后弄丢了?”

听到琴谱二字,银瓶明显支吾了一下:“奴婢……”

“你的胆子倒越来越大,原来是我小瞧了你。”银瓶正在忐忑虞清嘉这话到底在指什么,就听到虞清嘉的声音猛地沉下,瞬时间冰霜欺人:“跪下。”

“六小姐……”

“既然你忘性大,那我就给你长长记性。不必挑地方,就在这里跪着,你什么时候想起来将琴谱落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再来和我回话。”

第38章 独有

虞清嘉容貌柔美,活泼爱笑,对着丫鬟们也并不为难,所以婢女都喜欢和她亲近。银瓶一边觉得在虞清嘉身边伺候很舒服,一边又眼红大房的排场。银瓶摇摇摆摆,什么好处都想拿,但她敢这样也是笃定了虞清嘉脾气好,并不会多为难人。现在虞清嘉猛地沉下脸,银瓶都被吓懵了。

“六小姐?”

然而虞清嘉却一点都没有说笑的意思,她冷冷地看着银瓶,说道:“身为婢女手脚却不干净,这是只是我发现丢了琴谱,若是我没发现,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糊弄下去?我身边容不得吃里扒外的丫鬟,我这就禀告长辈,让牙婆来将你领走吧。”

银瓶这下是真的慌了,她是虞家的奴婢,世代伺候虞家,甚至高平郡内半数人家都依附在虞家名下。奴婢是主人的私人财产,别说虞清嘉只是将她赶走,便是打死了,也和打碎一个花瓶一个性质,根本不会有人说什么。牙婆做的就是大户人家的生意,她怎么敢得罪虞氏。要是银瓶被从虞清嘉这里赶出去,那找到下一个好主家想都不用想,牙婆只会将银瓶远远发卖了,宁愿赔钱都不能得罪虞家。仓促发卖,想也能知道,银瓶会被转手给什么人。

银瓶吓得脸上血色褪尽,顾不得挑地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六小姐,是奴婢粗心,不小心弄丢了小姐的琴谱。可是奴婢万万没有偷拿,借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偷小姐的东西啊!”

弄丢和偷东西显然是两个概念,虞清嘉冷冷地瞥了银瓶一眼,说:“既然你说是弄丢了,那你跪在这里好好想,到底将东西落在什么地方。想到后也用不着你跑这一趟,你将地点说出来,我差人去拿。你什么时候想出来了,什么时候起来。”

银瓶脸色煞白,膝盖下的地板又湿又冷,寒意直窜到她心里。虞清嘉说完后就转身回屋了,银珠从旁边厢房里出来,站在廊庑上看了一会,叹口气走了。

银瓶跪在庭院中央,两边下人来来往往,经过大门时总会朝银瓶看上一眼。银瓶又羞又冷,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可是降了霜的地面再冷,也比不过银瓶心里的凉意。

她贪慕虞清雅的财物,将虞清嘉的琴谱送去大房了。现在虞清嘉让她跪在大庭广众之下,还不让她自己去找,只让她说地方,银瓶怎么可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银瓶从上午一直跪到日暮,最后跪到嘴唇冻得发青,两只膝盖完全失去知觉。她没有想到虞清嘉会突然发难,早知六小姐也会有这样不近人情的时候,她一定不会那么张狂。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银瓶虽然用“弄丢”做借口,可是她心知肚明自己将琴谱交到四小姐手里了。虞清嘉只让她说丢在什么地方,银瓶就是想托人去和虞清雅要琴谱,之后再假装找见都做不到。而她现在跪在门口,四周众目睽睽,她连让人悄悄传话都没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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